混乱之际的婚礼办得十分简约。
瑾白和江行成婚那天,应怜正身着银白战甲,御马于空泽边疆处、军队旌旗前,奋勇杀敌。
得知应怜身处困境,江婕也就没把这一桩亲事告知她。
以她对应怜的了解,纵使知道她会果断放弃观礼,但她心里定然会有所挂念。
故而江行成亲那日,只有江婕前往帮衬。
得知应怜身处战乱,除了遏制不住地担忧,江行和瑾白也都支持江婕的决断。
冷寂了许久的苍云楼,终于在飘扬红绸之中拉开新的篇章,荡涤了被勿昇统治践踏后的黑暗与血腥。
“一拜天地!”
“二拜高堂!”
“夫妻对拜!”
他们选择了民间的结亲仪式。
随着几道高昂的声音,红袍嫁裙翩跹行礼,世人眼中的仙不过就是凡人,也身处烟火尘埃。
道在心中,哪怕无人得知,也不需要证道。
长姐为母,唯一受得起江行和瑾白这一跪的人,只有江婕。
惯常穿着松冷色调法袍的江婕,在这一天,也换上许久不曾碰过的明色衣裙。
坐在高位,看着江行嘴角明显的弧度,她知道,自己和应怜从小护着的弟弟,终于长大。
真正学会爱一个人,懂得珍惜,坚守责任,那才是他的成长。
转眸,视线落到瑾白身上,她偏冷的眸中多了些温度。
她对瑾白虽谈不上十分了解,但也不是一无所知。
北境风波过后,瑾白和江行都受了很重的伤。特别是瑾白,她本就身体虚弱,加上勿昇神魂爆裂时的巨大冲击,那一晚,她几乎没能熬过去。
那些时日,是她日夜护住瑾白的心脉,才没让她丧失生命体征。
梧月兽的心思最为纯净,哪怕遭遇那些伤害,她也未曾产生黑暗过的想法。
这样的人,哪怕经历了沧桑,一颗心却依旧如同稚子,澄澈无垢,最是难得。
“送入洞房!”
大浣熊高吼一声,众生灵欢呼起来。
“好!”
江婕看着堂内一众立身动物,没忍住微绷的唇,笑了起来。
是了,来观礼的“人”之中,除了几个像是医师这样的老一辈人物,其余的,都是些学人勉强站立的动物。
还多亏这些鲜活,又忠诚于家园的生灵,才让这场并不盛大的婚礼,也有了被众人祝福的热烈。
正式之礼一过,江婕便找到江行,把他拉到一根红漆柱子旁。
“阿姐。”
江行笑呵呵地唤了一声,整个人都透着愉悦,就差没在胸口挂一张牌子,上面写着“我很开心。”
江婕稍一仰头,盯着他看了许久,怎么也不觉得这么个“憨憨”会干出些什么负心薄幸的事儿。
但心里到底有牵挂,她还是沉声肃穆道:“阿行,我希望你,永远记得自己的初心。”
“珍惜眼前人,莫要被浮世迷了眼。”
早在江行跟她说要与瑾白成亲时,她便已经对这两个不算懂情的人做过建设。
成亲不是随拿随放的事,她不希望他们临末又后悔,做一对怨偶。
“阿姐,我知道的。”
他的嘴角隐去些弧度,面上多了几分严肃之色。
“我承认,我从前是很不靠谱。”
“但我有很多想要守护的人,从前是爹娘、你,以及师姐。”
“现在多了一个,还有我的妻子。”
提到“妻子”两个字,他眉宇间的柔意,是江婕难得在他身上发现的。
其实她明白,江行早已不是那个莽莽撞撞的少年,他的背脊,已然宽阔壮实。
“那便好。”
“若是阿怜知晓,定然会很高兴。”
提到应怜,虽从她口中得知战事紧而不乱,但江婕还是关心则乱。
察觉到她的低落,江行抬手,轻轻拍了拍她的头,像小时候那样。
“别担心,师姐从不会打没胜算的仗。”
令人闻之惊叹的珩樾掌门,在他眼里,还是那个有事喜欢闷着扛的姐姐。
高傲如江婕,哪儿忍得了被弟弟当小孩子般对待?她一把排开他的手。
“都是当丈夫的人了,没大没小。”
虽然嘴里这么说着,但在转身的一刻,她还是遵循本心地轻勾起唇。
现在的一切,于她而言,已然满足。
天下太平,珩樾未灭,她在乎的弟弟和挚友都寻找到自己的幸福,一切皆好。
待瑾白和江行安稳下来后,江婕也离开了灵生仙境,返回珩樾仙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