夙虞对他的话语没有什么反应,他只是抬手轻轻挥一挥衣袖。
傅座见状行了一个告退礼,“臣告退。”而后迅速施法将药箱收好,然后缓步离开。
行至殿门口,他在转身时斜眸看了一眼站在原地、周身冷沉的少年,又不住叹了一口气。
年轻人啊,总是鲜少能意识到自己试错的机会其实并不多。
殿内。
等到四下又安静下来,夙虞抬步走到少女的床前。
看着她一贯如朝阳的脸上沉下暮色,泛起苍白,他心里的窒闷简直比那天她冷漠拒绝他时还要重些。
到底要怎么做才是最好的?
他拉过薄被为她盖好,然后蹲在她床前、静静地看着她。
他身上的华贵红袍因着这动作褶皱起来,似乎连颜色都黯淡了不少。
夙虞握了握她的手,然后放在锦被下,再掖好她的被角。
他撩了撩她额前凌乱的发丝、露出她光洁却带细汗的额头。
现在的她,周身少了几分原有的洒脱,多了些无力感,脆弱得像是随时会离开。
为什么?
明明他已经掌控了她的行踪、将她强留在身边,可是,他却没有预料中的那样顺心。
他觉得自己从前过得最艰难的时候,都没有像现在这样进退两难。
“阿怜,我真的,无法放开你。”
他不止一次承认,他真的很自私。
*
应怜当天晚上就醒来了。
那之后,她连着好几天都没有再见过反派,连带着小匀都安静了不少。
她每天都在想,要用什么方式来逃离这里才最佳。
直到有一天,她觉得自己又开始晕厥起来,甚至口中溢出鲜血。
应怜擦了擦嘴角的血红,还没来得及叫人便又陷入了熟悉的黑暗中。
再次微睁开眼,她眼前几秒模糊后才看清凑近她的女孩。
“娘娘!您醒啦!您终于醒啦!”是清脆又熟悉的女孩嗓音。
她的意识回笼,明白自己还在焚血冥宫,她的心瞬间被冷水浇凉。
她抬起手,刚想开口询问,就被小匀急切的话语截断。
“奴马上去告知君上!”小匀说完,立马向外跑去,全然没有给应怜开口的机会。
应怜无力地垂下手,她直愣愣地盯着大床上方的天青色纱幔。
她第一次注意到,这个纱幔无论是颜色还是款式,都和星雾殿内的一模一样。
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总会突然晕厥,现在的她浑身无力,和曾经躺在病房时的症状一般无二。
到底怎么回事?明明穿书后她就没有再像以前那样过。
应怜用尽浑身力气支起身体,然后靠在床头。
呼——
她深深喘了一口气。
仅仅是这样的动作,都令她觉得困难。
这边,夙虞在得知应怜已经醒来时,他提笔批阅奏章的手猛地顿住,而后迅速化作袅袅黑烟离开。
行至偏殿门口,他一眼就看到了靠坐在床上、背对着他的应怜。
看着里面的人,他第一次觉得脚步沉重,有些迈不动。
房内的少女几乎是将浑身的重量都压在床头才得以撑起身体,她歪头看着窗外,静得如同雕塑。
此时的她就像是被层层暗雾包围着的月亮,失去了原本的皎洁。
夙虞不自觉放慢了呼吸,他敛下心神,缓步朝里走去。
他刚要靠近她,就听道她如同死水的话语。
“你到底,要怎样,才肯放了我?”少女的嗓音因为长时间没有说话而有些嘶哑。
应怜没有回头看他,甚至连动都没有动一下。
夙虞闻言顿住脚步,他不自觉轻勾指节,却并未言语,而是迈步继续走到她面前。
他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小窗透进来的微光,投射出来的阴影将她笼罩其中。
“回答,我的问题。”
应怜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,而后垂眸将视线落到地上。
她的眼睛,如两汪凝结的寒潭。
半晌,没有回答。
夙虞的目光落在她有些凌乱的发上。
明明她在他眼里那么娇小,明明她现在连一丝气势都没有,可他却觉得压迫。
“吾给你换一个殿宇。”他答非所问道。
应怜讽刺地扯扯嘴角,“你想换一个地方囚禁我,可是你确定我能活那么长时间吗?”
夙虞像是没有听到她的话,他自顾自打开了束缚住她的锁链,然后将人一把横抱起。
被抱起的一瞬间