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戴着口罩，短暂地看了方明欢一眼，然后才往老太太那边走去，边走边问：“老太太，您感觉怎么样？哪里不舒服啊？”

　　“我好多啦，戴医生。”看得出来，老太太很喜欢戴医生，脸上笑意更浓了，眼睛都快眯得看不见。

　　戴医生帮她调整了一下床位高度：“你怎么还没通知家里人来啊，急性胃炎得住几天院呢。”

　　“老毛病了，也没啥。”说到这个，老太太神态有些无奈：“我儿子脾气不好，要是知道我住院啊，会骂人的。”

　　戴医生叹了一口气，只好道：“您啊，这个病要忌口。别吃太粗糙的食物，豆子、花生什么的别吃了。太肥太腻太甜太冷太酸的，都不能吃。”

　　一连几个“太”，逗得老太太“呵呵”地笑。

　　“我知道的，戴医生，我就喝喝粥。”老太太怕他不信似的，还把床头柜上的粥指给他看：“喏，这个粥，还是这个小姑娘帮我带的。”

　　她边说边看向方明欢，戴医生也顺着她的目光看过来。

　　方明欢对上他的视线，点头示意了一下，又抬了抬脚，趁机道谢：“谢谢戴医生的拖鞋。”

　　她忍不住又咳了几声。

　　戴医生点点头，没说话。

　　此时，安雅洗漱完，从卫生间出来。

　　“安……雅是吧？昨天你酒精中毒，给你洗了胃，现在你感觉怎么样？”戴医生走过来。

　　方明欢往旁边让了让道。

　　“挺好的，医生。”安雅手抵着喉咙，声音低低地说。

　　“嗯，这两天喉咙是会有些不舒服。”

　　说完，戴医生按了按手里的笔，又转身看向方明欢，嘱咐道：“病人家属，病人这一周内要吃清淡饮食，忌辛辣酸甜生冷食物，可以喝米汤，温牛奶之类的流质食物，酒更是不能再喝了。”

　　“好的，谢谢医生。”方明欢点点头。

　　戴医生的目光快速地扫了眼她的衣服，像是不太相信她似的，“嗯”了声，原地踱了几步才出去。

　　方明欢低头看了看，发现自己衣服的左胸口有线绣的字样——“pop酒吧”。

　　联想到刚刚自己说的“离婚带两娃”以及身上的这件衣服，戴医生不定已经把她脑补成什么样生活混乱的女人了。

　　方明欢自己觉得挺逗，忍不住笑了一下。

　　等安雅喝了粥，方明欢简单地把江平找她的事情说了，让她自己想好说辞给江平打个电话。

　　安雅神色黯淡，皱着眉点了点头。

　　大概九点半，方明欢打车回了一趟锦绣佳苑，先回家洗了个热水澡，给自己裹得厚厚实实的。又整理了一些住院需要用到的东西。

　　周日的圣诞节，从上午开始就有些堵。

　　方明欢坐在出租车里往外看，街道都是些相拥的年轻的情侣，红红绿绿，到处洋溢着蠢蠢欲动的过节的氛围。

　　方明欢对这种节日没什么想法，倒是秦臻以前，小孩似的，逢节必过。

　　有一年，方明欢高二的寒假，学习紧张着呢，圣诞节的晚上，秦峥死活拉着方明欢，要去锦江岸边看烟花表演。

　　等两人大冷天到了地方，看到散去的人群，才知道烟火表演的时间改了，提前了半个小时，他们到的时候已经结束了。

　　方明欢本来就不是非得看什么烟火表演，于是拉着秦峥回去。

　　秦峥气得脸都黑了，坐在回去的地铁上，一句话都不说。

　　等到了家门口，秦峥让方明欢先回去，自己扭头又出了门。新笔趣阁

　　秦峥不是会惹事的人，方明欢也就没拦着他。

　　她回房里复习功课，直到快凌晨的时候，秦峥给她打了电话。

　　方明欢接了：“几点了，你人呢？”

　　电话那头，秦峥喘着粗气，等气息缓了一会儿，才说：“我在楼下，你走到窗户这边来。”

　　他们家住三楼，方明欢的书桌正对着窗，她对秦峥的突发奇想已经习以为常，所以也没问，直接说道：“在呢，在窗边呢。”

　　她站起身，肚子硌着桌沿往窗户下边看，秦峥正蹲在楼下，鼓捣着什么。

　　“你等会儿啊。”秦臻生怕她走了，“你就在窗边看，别走啊。”

　　“看着呢。”方明欢没动。

　　没过一会儿，只听“滋啦”一声引线点燃的声音，秦峥往后退了两步。

　　一簇单薄的亮光从地上窜起，然后动力不足似的，还没窜到三楼，就“啪”地一声炸开，迸溅出几条光束，然后迅速湮灭。

　　“槽！”电话那边秦峥骂了句，“假冒伪劣啊！”

　　方明欢看清了，地上摆的是一种小小的圆筒的烟花，从头到尾就七八发。

　　要不是方明欢站起来探头往下看，估计