新安警署顶楼会议室,檀木长桌上的铁观音早已凉透,氤氲水汽在玻璃幕墙映出的霓虹光影里若隐若现。陈启文将病理报告重重拍在桌面,纸页间夹着的心脏切片照片在冷光灯下泛着诡异的青灰:“诸位请看,何生世心脏破裂呈放射状纹路,三位传武师傅已证实是咏春寸劲透体所致。死亡时间是六月二十一日凌晨一点至三点,起火时间是六月二十一日上午九点四十三分。”
李慕晴指尖摩挲着照片边缘,目光紧锁死者心口那处几乎不可见的淡青瘀痕:“郑兆麟乃咏春铁桥派传人,此等内门手法,除他之外,新安难寻第二人。”她忽然抬眼,窗外尖沙咀的星光大道灯火璀璨,却映得她眼底寒芒更甚,“且何生世与郑师傅失踪案干系颇深,三花舵喽啰六月十五曾现身振武堂,其中瓜葛,绝非巧合。”
黄德佑折扇轻敲掌心,竹骨撞击声在寂静会议室里格外清晰:“慕晴姐说得有理,但有两处蹊跷。其一,何生世身为分水帮三花舵大档头,身边高手如云,若郑师傅脱困复仇,岂会无人察觉?其二,”他抽出现场勘查照片,烧焦的木屋残骸中,歪斜的木梯旁散落着半截断成两截的枣木短棍,“现场遗留分水帮惯用的枣木短棍,却无郑师傅随身的八斩刀痕迹。”
陈启文突然起身,西装革履在投影幕布前投下巨大阴影。他调出“振武堂”三维建模图,激光笔红光如利剑般直指后巷骑楼:“诸位可还记得,郑师傅失踪时,北窗正对的骑楼琉璃瓦有三处裂痕?”他切换至何生世死亡现场照片,“泰来鱼档后院起火点,恰好位于骑楼延伸方向,且火势蔓延路径,分明是有人故意引导。”
李慕晴的瞳孔骤然收缩,想起那日在“振武堂”后巷,凉茶铺霓虹灯闪烁的强光恰好干扰监控,而此刻何生世之死,又与骑楼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。她的食指无意识地敲击桌面,发出规律的节奏:“若郑师傅当真脱困,以他的武品,定不会纵火伤及无辜。这场大火,更像是有人要掩盖什么。”
黄德佑忽然轻笑,折扇展开时带起一阵劲风,将桌上文件吹得哗哗作响:“有趣,有趣。诸位且看,何生世死亡时间,恰是我们走访振武堂周边的时段。”他的目光扫过众人,镜片后的眸光如毒蛇吐信,“有人算准了我们的行动,故意引我们入局。”
陈启文的手指重重按在地图上虎门渡口的位置,指节因用力而发白:“不管幕后黑手是谁,当务之急是找到郑兆麟。黄队长,烦请联系粤省警方,彻查近三日水路出入境记录;李队长,贵队行动组继续监视分水帮,刑侦组重点排查振武堂徒弟,尤其是案发后突然失踪的。”
暮色渐浓,李慕晴立在会议室窗口,维多利亚港的海风裹着咸涩潮气扑面而来。她望着对岸灯火通明的中环,耳边回响着会议室内的讨论,心中暗自思忖:若郑兆麟当真复仇,以他咏春暗劲巅峰的修为,何生世纵然有三头六臂也难以抵挡。可现场种种迹象,又分明透着刻意为之的痕迹。这盘棋,究竟是谁在执子?
此时,雷浩蹲在“泰来鱼档”斜对面的巷口,嚼着槟榔的腮帮子一鼓一鼓。他望着鱼档内进进出出的喽啰,心中愈发焦躁:“奶奶的,不带家伙事儿总觉得少了半截胆气。”身旁的李鸿羽目光却死死盯着鱼档后院那扇紧闭的铁门,“雷哥且耐些性子,等摸清他们底细,再叫这些龟孙子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。”
而在警署招待所,刘志强正与顾云铮对着满墙的线索拼图皱眉。白板上,“郑兆麟失踪”与“何生世死亡”用红线圈起,中间画着无数交错的箭头。
解剖室内冷气沁人,沈知夏的乳胶手套与不锈钢解剖台相触,发出细微的摩擦声。她第三次将放大镜对准何生世后颈,聚光灯下,那处极淡的针孔终于显露出端倪,针尖刺入角度呈三十度斜角,边缘皮肤微微外翻,正是北派“五雷手”闭气针特有的痕迹。
“果然如此。”她的低语在寂静的解剖室里回荡。镊子轻轻夹起一小块皮肤组织,在显微镜下,皮下组织的淤血呈现出螺旋状扩散,这与咏春拳刚猛直接的劲力传导截然不同。沈知夏翻开郑兆麟的武学档案,铁桥派咏春讲究“桥手硬如铁,寸劲直如矢”,劲力路径多为直线,断不会出现这般阴柔回旋的痕迹。
她迅速掏出手机,手指在屏幕上飞快滑动:“黄队长,有重大发现。何生世后颈有五雷手闭气针孔,死者心脏破裂并非单纯咏春寸劲所致,而是先被点穴扰乱内息,再遭寸劲重创。”电话那头传来纸张翻动的声响,陈启文的声音传来,显然是黄德佑开了手机外放:“我们马上过来,通知三位传武师傅一同查看。”
半小时后,解剖室的铁门再次打开。梁劲雄的洪拳布鞋踏在瓷砖上发出沉闷的声响,他一眼瞥见沈知夏标注的针孔位置,浓眉瞬间拧成了疙瘩:“五雷手?这不可能!郑师傅是新安咏春正宗,据我所知没有学习过北派武学,怎么会用北派手法?”
陈兆基的鹰爪手在尸体后颈虚抓,喉结滚动着道:“这针孔角度刁钻,直取督脉要穴,确是丹霞山五雷门的路数。但郑师傅向来不屑于用点穴偷袭,此事透