法海静坐了许久方才回过神来,自忖道:看来是我修行不足,佛主要我重走这西行之路,明我心性,难道降服蛇妖是我的过错?既是我错,又错在哪里呢?……唉!罢了罢了……既如此,就来走他这一遭吧。”
法海朝西跪下,施礼叩拜:“愿遵我佛指引。”三拜之后,牵了马匹,雄赳赳气昂昂的沿着大路,翻山越岭,他寻思着此次是佛主对他的考验,也不敢运功飞行,毅然决定学习前辈的吃苦耐劳的精神,靠着一双脚,一步一步地走到西天。
三藏法师多年研习佛法,心性了悟,更兼本是金蝉子转世为人,法力自然不低,只是他不会运用。体质也得了自小苦修的益处,虽然不如法海原本的身体强健,却也比寻常人强了不少。走了半天,已经到了黄昏时分,前不着村后不着店。法海已经觉得饥肠辘辘,就在此时,前面突然蹦出两只吊睛白额虎,对着法海嘶哑咧嘴,吼叫咆哮;后头的地洞里又钻出来几条长蛇,吐着血红长信,嘶嘶不断。
法海虽然不惧,心中却想:刚出狼窝,又入虎口,看来这三藏法师是个招怪的体质,以后是有得苦吃了。身边的白马被猛兽毒蛇吓得腿软,直接跪在地上等死。
法海勉力向前,正想发威,大威天龙到了嘴边。老虎毒蛇好像预料到了什么,居然抢先一步全部四散逃走。
法海抬头,早看见一个伟岸的身影出现在山岗上,方方正正的国字脸,不怒自威的眼神,稀稀疏疏的胡渣子;手里拿着一把钢叉,腰上别着弓箭;一身的上好皮草,头戴花斑豹皮帽,穿着羊绒马夹,腰上系着一条狮蛮带。在岭上奔走如风,闲庭信步,眨眼已经到了法海眼前。
这好汉上下打量着法海,道:“长老好气魄,刚才这种险境也毫无惧色,十分难得啊。”
法海行了个僧礼:“好汉身手非凡,贫僧佩服。不知如何称呼?”
好汉也还礼答道:“我是这山中的猎户,姓刘名伯钦,绰号镇山太保。我上山要猎刚才那两只老虎,山野之人鲁莽了,多有冲撞。”
法海正想自报门户,突然想到,自己的内在虽然是法海,可是外在却是大唐高僧。该怎么回应呢?迟疑了一阵,还是选择了唐三藏的身份。毕竟自古以来,传说之中西天取经的人,便是三藏法师,如果说自己的是法海,于情于理,都是不容许的。
心意已定,他才回道:“贫僧乃是大唐驾下差往西天拜佛求经的和尚,法号玄奘。方才被饿虎毒蛇围困,多谢壮士搭救。”
刘伯钦自然知道这个和尚不简单,或许根本用不着他来救,便道:“长老过谦了。这一片山岭还在我大唐境内,我也是唐朝的百姓。如果长老不嫌弃,随我到舍下歇马,明日一早,我送你上路。”
法海自然乐意至极,心想三藏法师除了招怪体质之外,运气也不差,回头一想,毕竟也是天神庇佑,身上背负着取经的光荣使命。运气又怎么会差呢?他又想起早先太白金星留下的简帖“前行自有神徒助,莫为艰难报怨经。”神徒?是什么样的神徒呢?
原来,法海生活的年代,虽然有过三藏法师西行取经的种种记载,可是《西游记》还没有出现。五百年的传闻,早就演绎出种种版本,什么妖魔鬼怪,什么美女画皮,什么刀山火海,什么陷阱诡计,法海都是半信半疑的。
翻过了一道山坡,突然狂风大作。刘伯钦看看天色,鼻子在空气中嗅了嗅,道:“看来那只老虎不死心,长老先坐一坐,等我把它们猎了,一起带回家中管待你。”法海微微一笑,就在边上找了块山石坐了下来,正好看这好汉大显身手。佛家主张慈悲为怀,可是猎户捕猎也是为了生计,自然另当别论。
刘伯钦手拿钢叉,眼神变得犀利,面对疾风大步向前,草丛中跑出一只斑斓老虎,一眼看见刘伯钦,立马刹住脚步,掉头就跑。
刘伯钦大喊一声:“畜生!哪里走!”大跨步冲了过去,速度快捷已极,这老虎根本跑不过他。逼得急了,回头抡起砂锅一般大的爪子,就来扑刘伯钦。刘伯钦将钢叉一横,一下就把老虎倒推回去。一人一兽,你刺我跳,你咬我闪……刘伯钦膂力过人,越战越勇,斑斓老虎却渐渐力不从心,奈何打也打不赢,跑也跑不掉,只能勉力支撑。法海看了半个时辰,自己闭目养神,盘膝打坐。
足足又半个时辰之后,只听见一声凄厉的咆哮。法海才睁开眼睛,只看见刘伯钦一手提着钢叉,一手拽着老虎的耳朵,徐步走来。法海看他脸不红,气不喘,恐怕再来三只老虎估计也得被他干趴下。
莫非这就是所谓的神徒,法海暗自思忖,只是没有神谕,也不便明说。夸了一句:“镇山太保果然名不虚传。”
刘伯钦满脸堆笑道:“雕虫小技不足挂齿,全赖长老洪福,有了这一身好皮毛,过后赶集一定能卖个好价钱。”
一人拖着老虎在前引路,一人牵着白马紧随其后。又过了一道山岗,这才看见一座不小的山庄。门口一棵参天古树,正值秋季,落叶纷纷;院子篱笆环绕,鸡犬相闻,院内还有一条小小溪