月光透过冰缝渗入洞窟，在青铜地砖上铺开一片霜色。李清露腕间金铃轻响，昏暗中只见得一双秋水剪瞳。她足尖刚触到冰面，便听得暗处传来金石相击的轻叹：公主这双蹙金绣鞋，倒比西夏皇宫的琉璃瓦还要亮三分。
何方狂徒！李清露反手拔下凤头簪，却觉腰间丝绦忽被寒气缠绕——那冰棱竟如活物般攀上她的石榴裙，将她轻轻推向洞窟深处。童姥的嗤笑自穹顶传来：小妮子掌心的薄茧，倒像是练过天山折梅手的架势。
慕容复闭目盘坐在冰柱后，耳畔尽是李清露急促的呼吸声。他刻意将北冥真气敛至若有若无，却听得公主突然轻咦一声：这冰壁上的星图，怎与父皇密室里的一般无二？话音未落，童姥隔空弹来一粒冰珠，正打在慕容复后颈风池穴，逼得他闷哼出声。
谁在那里？李清露指尖金簪突然迸发寒芒，竟是使出了西夏一品堂的寒袖拂穴。慕容复无奈起身，借着冰晶反光瞥见公主云鬓微乱，额间花钿映着寒光，恍若雪中红梅。他忽然想起《洛神赋》中翩若惊鸿，婉若游龙的句子，袖中折扇却已本能地架住金簪。
金铁交鸣声里，童姥的声音幽幽传来：这小子每日对着冰壁练什么以彼之道还施彼身，公主不妨试试一品堂的追风掌。李清露闻言变色，这秘密武学乃是西夏镇国绝技，眼前青年竟似早有准备。她玉掌翻飞间带起霜风，冰窖内顿时飘起鹅毛大雪——正是追风掌第九式塞上烟云。
慕容复折扇轻旋，将漫天雪片凝成冰镜。镜中映出李清露惊愕的容颜时，他忽然以北冥神功逆转寒气，将雪片化作温润雨露。水滴坠地的脆响中，童姥在暗处冷笑：好个怜香惜玉的慕容公子！
你...你怎会灵鹫宫的月影步？李清露忽然后撤三步，盯着慕容复足下冰莲印记。她上月随父皇巡视贺兰山，曾在灵鹫宫废墟见过类似足印。慕容复正要开口，童姥突然掷来半卷《逍遥游》，书页翻飞间恰好遮住二人视线。
李清露嗅到书卷上的龙涎香，突然想起儿时奶娘讲的故事：传说逍遥派弟子求亲，要以寒玉为聘...话未说完，慕容复已鬼使神差地接道：以冰蚕为礼，取情丝如茧之意。这话本是童姥昨夜教的，此刻说来却格外真切。
洞外忽起狼嚎，李清露本能地靠近热源。等察觉自己几乎贴进慕容复怀中时，他衣襟上的白梅香已沁入鼻端。童姥适时吹熄鲛灯，黑暗中的心跳声震得冰壁簌簌落霜。慕容复感觉公主发间金步摇轻颤如蝶，忽然低声念起李后主的词：刬袜步香阶，手提金缕鞋
陛下也爱这首《菩萨蛮》。李清露脱口而出，又慌忙咬住唇瓣。她指尖无意触到慕容复掌心，惊觉那掌纹竟与西夏国师占卜出的天命之人卦象暗合。童姥在暗处掐算时辰，将一枚冰魄银针射入李清露环跳穴。
公主娇躯微颤，慕容复连忙扶住。他指尖刚触及李清露后心，便觉其经脉中蛰伏着九道阴寒真气——这分明是李秋水一脉的寒袖功根基。童姥的传音入密适时响起：用长春功第三诀，替她化去关元穴的淤塞。
冰面忽然浮现八卦光影，慕容复以指代笔写下《黄帝内经》的句子：阴阳者，天地之道也。李清露望着青年专注的侧脸，恍惚间想起敦煌壁画上为众生施药的神医。当暖流涌向小腹时，她羞恼地发现自己的手正紧紧攥着对方衣带。
子夜时分，童姥在洞外布下七盏本命灯。摇曳的火光中，慕容复看见李清露腕间金镯刻着梵文唵字，忽然想起少林藏经阁中那卷《大日经疏》。他正欲开口询问，公主却将金镯褪下：此物能辟天山雪魈，公子...且戴着防身。
冰窟顶端的裂缝渗下月光，将青铜地砖照成棋盘模样。李清露赤足踏在慕容复铺开的貂裘上，腕间金铃随着研磨药杵的动作叮咚作响。她忽然停手，盯着石臼中泛蓝的雪莲汁液：这味冰髓粉，可是要配着鲛人泪服用？
公主博闻强识。慕容复以银匙搅动玉碗，药香蒸腾间凝成白鹤形状，只是鲛人泪难得，需取月圆时分的海棠晨露替代。他说这话时，余光瞥见李清露耳后淡青的血管——那里正随着捣药节奏微微起伏，像极了灵鹫宫壁画上涅槃的凤凰。
童姥的咳嗽声自暗门后传来，李清露下意识将药碗藏进袖中。三日前老妇咯血染红冰砖，她便开始偷偷增减药方剂量。慕容复佯装不觉，指尖轻弹间已将公主替换的朱砂换回犀角粉。冰壁映出两人重叠的影子，恍若敦煌飞天图中交颈的鸾鸟。
子夜时分，地脉震动掀翻药炉。慕容复揽住李清露的腰肢腾空时，嗅到她发间混着药香的暖意。三十六根冰锥擦着石榴裙坠地，钉成先天八卦阵图。公主指尖嵌入他肩胛，忽然颤声道：你背上这道疤...可是姑苏慕容氏的参合指所伤？
幼时习武不慎。慕容复落地时长袖卷起散落的《逍遥游》残页，恰好遮住冰壁上新裂的剑痕——那是三日前童姥试他武功时留下的。李清露却从残破的海运则将徙于南冥句中，辨出与西夏皇室藏书阁相同的批注笔迹。
童姥的鼾声忽重忽轻，李清露趁机将慕容复引至冰窟暗室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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