月光穿过窗棂在地面织出银丝网，孟长青盯着掌纹中若隐若现的鳞片。门外传来脚步声，他迅速将手缩回袖中，青铜镜的碎片在案几上泛着幽光。
孟师兄，该服药了。灰衣少年端着青瓷碗立在门前，腰牌上刻着药堂林寒。
孟长青盯着碗中猩红药汁，水面倒映着少年麻木的脸。他记得三日前在药田见过这个少年，当时对方正把黑色蛊虫埋进灵草根部。
这是用你妹妹的晨露调的。林寒突然压低声音，指尖在碗沿敲出三长两短的暗号。
孟长青瞳孔微缩。这个节奏是外门弟子私传的警示信号，意味着有监视。他装作失手打翻药碗，褐红液体溅在青砖上滋滋作响。
废物！门外传来药管事的呵斥。林寒扑通跪下收拾碎片，借着身形遮挡，将一枚蜡丸塞进孟长青手心。
当屋内只剩月光流淌，孟长青捏碎蜡丸。褪色的绢布上用血写着：子时三刻，后山药田。带镜子。
他摩挲着青铜镜残片，忽然发现镜框内侧刻着极小篆文：以血饲镜，可见真形。窗外传来夜枭啼叫，月光下他的影子正缓缓抬起右手——那个位置本该是林寒跪着的地方。子时的药田弥漫着腐土气息。孟长青藏在老槐树后，看见林寒正在往土里埋什么东西。月光照亮他卷起的衣袖，小臂上密布着与孟霜相似的鳞片。
他们给我种了噬心蛊。林寒突然开口，手中药锄深深没入土中，就像给你妹妹种的一样。
孟长青从树后走出，青铜镜碎片在掌心发烫：你知道多少？
林寒掀开衣襟，胸口皮肤下蠕动着黑色纹路：每个试药弟子都是活鼎炉。三日前你打翻的清心散，主料是药鼎的心头血。
孟霜咳血的画面突然浮现，孟长青攥紧镜片直到掌心渗血：怎么解蛊？
解不了。林寒惨笑，但你可以终结轮回。他忽然扯开衣领，露出颈间狰狞的疤痕，看见了吗？这是第七次被炼成药鼎时留下的。
月光在青铜镜碎片上折射出诡异光斑，孟长青发现林寒的影子没有头。
当心！镜中突然传来孟霜的尖叫。孟长青本能地翻滚躲避，原先站立处炸开毒雾。林寒双眼翻白，口中吐出黑色触须——他体内的蛊虫苏醒了。
孟长青的影自动暴涨，却在触碰到林寒时突然僵住。他惊觉对方的影子正死死咬住自己影子的咽喉，这是白日里绝不可能发生的景象。
快...用镜子...林寒从牙缝里挤出字句，皮肤下的黑纹已蔓延到面部。孟长青咬破舌尖将血抹在镜面，碎镜中映出的林寒竟是个浑身缠满丝线的傀儡。
影子的撕咬声与林寒的惨叫混作一团。孟长青突然想起玉佩吞噬药长老时的情形，猛地将染血的镜片按在林寒胸口。黑雾从七窍涌出，在空中凝成白发老妪的脸。
又是你...老妪的幻影盯着青铜镜，和三百年前一样爱管闲事。镜面突然迸发青光，老妪尖啸着消散。林寒瘫倒在地，胸口黑纹褪去处露出青色胎记——与孟长青锁骨处的印记一模一样。
这是...饕餮魂印？孟长青扯开衣领。月光下两个胎记如同镜面倒影。
沙沙声从药田四周响起，十二个黑袍人从阴影中浮现。为首的药长老抚掌轻笑：不愧是青冥老祖转世，连噬心蛊都能净化。
孟长青的影突然开口：老东西，你以为换个皮囊就认不出你了？这声音赫然是白日里灰飞烟灭的青萝。
药长老的脸皮簌簌脱落，露出下方青玉质地的傀儡面庞：好徒儿，该回来继续我们的
破空声打断了他的话。孟霜手持半面青铜镜从天而降，镜光照耀处，黑袍人身上腾起黑烟。她颈间玉佩与孟长青的残佩产生共鸣，在空中拼合成完整的饕餮纹。
带他走！孟霜的瞳孔泛起血色，去后山禁地找...
药田突然塌陷，无数苍白手臂从地底伸出。孟长青最后看到的画面，是林寒将自己推向孟霜，而十二黑袍人结成的阵法已笼罩整片药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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