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砚辞坠入一片血红。
脚下是粘稠的血沼，每走一步都带起粘腻的声响。天空悬着一轮巨大的血月，将整个空间染成不祥的暗红。空气里弥漫着铁锈般的腥甜，那是他伤口渗出的血，也是这片幻境本身的颜色。
“阿辞...”
少女的声音从血雾深处传来，带着哭腔。
谢砚辞猛地转身。血雾散开，露出暴雨倾盆的盘山公路。刺眼的车灯穿透雨幕，映出前方失控打滑的货车。时间被拉长，他能看清货车挡风玻璃后司机惊恐扭曲的脸，能看清雨滴砸在车窗上爆裂的轨迹。
然后他看见了——十七岁的苏窈。
她穿着洗旧的蓝白校服，湿透的刘海贴在苍白的额角。她扑向他，用尽全力把他推向靠山体的一侧。巨大的撞击声、金属撕裂声、玻璃破碎声轰然炸响！世界天旋地转！
“不——！”
谢砚辞嘶吼着冲过去，却穿过了翻滚的车体，像个无力的幽灵。他看到变形的车门被一只染血的手推开，苏窈拖着重伤的左腿爬出来，怀里死死抱着昏迷的他。
血从她额角流下，混着雨水染红半张脸。她把他拖到路边的岩石后，颤抖着撕开他的衬衫。他心口插着一截扭曲的钢筋，鲜血汩汩涌出。
“撑住...阿辞...撑住...”她语无伦次，眼泪混着血往下淌。她摸索着身上的口袋，掏出一个褪色的锦囊，倒出三枚磨得发亮的铜钱。
“以我佛骨...承尔灾厄...”她将铜钱按在他血流如注的心口，双手结印，指尖亮起微弱的金光。金光触及他伤口的瞬间，她猛地喷出一口鲜血，脸色瞬间灰败下去。
“不够...还不够...”她看着铜钱被鲜血浸透，金光黯淡，眼中闪过决绝。她捡起地上锋利的碎玻璃，毫不犹豫地刺向自己心口！
“住手！”谢砚辞目眦欲裂，徒劳地伸手阻拦。
噗嗤！
玻璃穿透皮肉。少女闷哼一声，冷汗瞬间浸透后背。她咬着牙，染血的双手再次结印，这一次，金光璀璨夺目！
“佛骨为引，心血为契...无生无死，唯愿君安！”
金光裹挟着她的心血，连同那三枚铜钱，狠狠按入他破碎的胸腔！难以想象的剧痛席卷全身，谢砚辞在幻境中蜷缩起来，仿佛那玻璃也刺进了他的心脏。
光芒散去，他心口的伤奇迹般愈合，只留下一道浅金色的咒印。而苏窈倒在地上，胸口一个血洞，身下积血成洼。她望着昏迷的他，沾血的手指吃力地抬起，似乎想触碰他的脸，最终无力垂下。
“阿辞...活下去...”
幻境外的现实世界，谢砚辞的身体在病床上剧烈抽搐，心电监护仪尖锐的警报声响彻病房。
“血压持续下降！”
“室颤！准备除颤！”
“200焦耳！充电！所有人离床！电击！”
砰！他的身体被电流弹起，又重重落下。监护仪上，代表他心跳的波形疯狂乱跳，却始终连接着旁边另一台仪器——那台仪器的电极贴在苏窈冰冷的胸口，屏幕上只有一条笔直的死亡线。
“反噬在加速！”陈老看着苏窈锁骨处迅速蔓延的青灰色尸斑，声音发颤，“谢总的心跳越强，苏小姐的尸化就越快！必须唤醒他！”
病床旁，苏窈的指尖还残留着谢砚辞心口的温度。她看着那张在幻境中痛苦挣扎的脸，缓缓闭眼，将额头抵上他滚烫的眉心。
“阿辞，”她的意识沉入那片血红，“看着我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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血月幻境中，谢砚辞抱着十七岁苏窈逐渐冰冷的身体，发出困兽般的哀鸣。
“阿辞。”
他猛地抬头。
血雾中，现在的苏窈静静站着。她穿着综艺里的白色运动服，锁骨处蔓延的青灰色尸斑在血月下触目惊心。她心口的衣服被鲜血浸透，却没有伤口，只有皮下流动的金色咒文。
“那是过去。”她走到他面前，蹲下身，冰凉的手指拂过他脸上的血泪，“看现在。”
幻境场景扭曲变幻。血月隐去，变成《玄学101》灯火通明的直播现场。镜头里，苏晚晚正对着千万观众哭诉：“姐姐用邪术害我...她根本没有心！”
画面一转，是医疗帐篷里，张教授后颈钻出的黑色触须，是监护仪上刺眼的死亡直线，是弹幕里海啸般的质疑与恐惧。
“你的心在我这里跳动，”苏窈的手按上自己死寂的胸口，“支撑着我走过这三年。现在，它需要你。”
她指尖用力，心口的金色咒文骤然亮起！现实中，谢砚辞心口的咒印与之呼应，爆发出灼目的光芒！
“呃啊！”剧痛让谢砚辞在病床上弓起身。幻境中，血色的天空裂开无数缝隙，刺目的金光从中倾泻而下！
“她在吞噬幻境！”心魔幻化的黑袍人在金光中扭曲尖叫，“阻止她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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