风雪裹挟着寒气倒灌而入，吹得炉火一阵摇曳，险些熄灭。

伴随着门外越来越近的、踏在薄雪上“咯吱咯吱”的脚步声，苏家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，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。

苏明瑞下意识地将那小陶罐护在身后，苏长风则默默挡在了母亲和弟妹们身前，警惕地盯着那扇吱呀作响的柴扉。

终于——

“吱呀——”

门被彻底推了开来。

一道高大而略显蹒跚的身影，裹挟着一身的风雪与寒霜，出现在门口。

那人头上、肩上都积了薄薄一层雪，斗笠的边缘还挂着几条小冰棱子，风尘仆仆，疲惫不堪。

屋内的光线有些昏暗，众人一时看不清来人的面容，只觉得那身影有些熟悉。

“谁……谁啊？”林氏颤声问道，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。

那人摘下了斗笠，随手抖了抖上面的雪，露出一张被寒风刮得有些皴裂，却难掩坚毅与欣慰的脸庞。

“是我。”

低沉而略带沙哑的声音，如同惊雷一般在小小的堂屋炸响！

“阿爹！”

“爹！”

“夫君！”

苏长风、苏明瑞、苏景辰、苏云舒几乎是同时惊呼出声，林氏更是捂住了嘴，眼泪瞬间夺眶而出！

是苏砚！是他们的主心骨，苏砚回来了！

苏念棠怔怔地看着门口那个被哥哥姐姐们称为“阿爹”的男人。

他看上去好冷，好累，脸上还有几道细小的血痕，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划破了。

可他的眼睛，却亮得惊人，带着一种如释重负的温暖笑意，正一一扫过屋内的每一个人。

当苏砚的目光落在苏念棠那张小小的、带着惊奇和担忧的脸上时，他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些。

“阿爹！”苏念棠终于反应过来，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里瞬间蓄满了泪水，却强忍着没有掉下来。

她像一只离巢的小燕子找到了归途，跌跌撞撞地扑了过去，一把抱住了苏砚冰冷的大腿，小脸紧紧贴在他那沾着雪水、粗糙却温暖的裤管上，哽咽着，用尽全身力气喊道：“阿爹！阿爹你回来啦！念棠好想你！”

这一声“阿爹”，稚嫩又真挚，像一把小锤子，重重敲在苏砚心上最柔软的地方。

他高大的身躯微微一震，旅途的疲惫、路上的艰险，在这一刻仿佛都被这软软糯糯的一声呼唤驱散了。

他弯下腰，伸出冻得有些僵硬的大手，轻轻摸了摸苏念棠的小脑袋，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温柔：“嗯，阿爹回来了。我们念棠乖，不哭。”

“呜哇——阿爹！”小丫头却再也忍不住，放声大哭起来，仿佛要将这几日所有的担惊受怕都哭出来。

苏砚的心揪作一团，连忙将她小小的身子抱了起来，用自己带着寒气的衣衫笨拙地替她擦拭着泪水。

“好了好了，不哭了，阿爹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？”苏砚柔声哄着，一边抱着念棠，一边看向同样眼圈发红的妻儿们，声音里带着一丝歉疚，“让你们担心了。”

“回来就好，回来就好！”林氏擦着眼泪，快步上前，接过苏砚卸下的、沉甸甸的包袱，“快，快进屋暖和暖和！长风，给你爹倒碗热水！”

“诶！”苏长风应着，连忙去厨房。

苏明瑞和苏景辰也围了上来，七嘴八舌地问着：“爹，您路上还顺利吗？”“爹，您饿不饿？”

苏云舒则默默地走到炉火边，将快要熄灭的炉火重新拨旺了些。

苏砚被众人簇拥着走到炉火边坐下，接过苏长风递来的热水，狠狠灌了一大口，才长长舒了口气。

暖意顺着喉咙滑入腹中，驱散了不少寒气。

他放下水碗，看着孩子们期盼的眼神，笑了笑：“路上是遇到些波折，差点被大雪困在山里，不过好在都过去了。”他拍了拍那个鼓鼓囊囊的包袱，“粮食和一些御寒的布料都买回来了，这个冬天，咱们能过得暖和些了。”

听到这话，林氏和孩子们都松了一口气，脸上露出了由衷的笑容。

苏明瑞这时才想起自己手里的陶罐，献宝似的捧上前：“爹，您看！我们正准备做糖霜山楂给您祈福呢！这是祖母留下来的最后一点饴糖了！”

苏念棠也从苏砚怀里仰起小脸，泪痕未干，却带着一丝骄傲，奶声奶气地说：“阿爹，甜甜……吃了……就不冷了！”

苏砚看着那小半罐饴糖，又看看孩子们亮晶晶的眼睛，心中百感交集。

他知道家里已经揭不开锅了，这饴糖怕是他们最后的念想。

他眼中闪过一丝动容，用力点了点头：“好！等爹歇口气，咱们就一起做！爹也想尝尝我们念棠说的甜甜！”

“太好了！”孩子们欢呼起来。

晚饭虽然依旧简单，只有糙米粥和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