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悦蹲在老银杏树下用镊子夹开树洞。树皮裂缝里卡着半片泛黄的叶子，叶脉间隐约可见褐色斑点——那是周宇去年秋天流的鼻血，当时他非说用自己的血给树施肥，被她笑了三个月。
需要放大镜吗？周宇的声音从身后传来，带着新拆石膏的轻快，我刚从张婶那儿顺了袋桂花糖，她说吃甜的能让人变聪明。
林悦回头时，看见他袖口的银杏叶刺绣被阳光晒得发亮，后颈新生的皮肤泛着淡粉，像片刚舒展的嫩叶。她晃了晃手里的镊子：你该担心张婶发现你偷糖，而不是我的智商。上次你把她的腌菜坛子当花盆，她追了你三条街。
那是为了验证腐叶土养花更茂盛的科学理论。周宇挨着她蹲下，指尖拨弄树根旁的落叶，何况...她现在忙着给我们织情侣围巾，颜色是银杏叶黄配深咖。
树洞深处传来纸张脆响，林悦小心翼翼夹出个油纸包。展开的瞬间，几片干枯的银杏叶飘落，每片叶子背面都用蝇头小楷写着日期——2000年7月15日到2018年3月15日，正好十八片。她的手指停在2015年12月24日那片叶子上，叶脉间的泪痕被压得薄如蝉翼：这是你替我挡酒那天，王耀灌了你七杯威士忌，你吐在银杏树下，还说叶子喝醉了会变黄。
周宇的耳尖微微发红：重点是我替你拿到了王耀的签字文件，而不是酒后胡言。他忽然伸手替她摘下头发里的枯叶，当心，有蜘蛛在你发间结网，说不定在织密码本。
林悦拍开他的手，却在触到他掌心薄茧时顿了顿。那些茧子是替父亲整理解剖标本时磨出的，现在却成了开锁、搏斗的印记。她想起地下室那晚，他用沾血的绷带替她包扎手术刀划开的伤口，说我们的血都流在银杏叶上了。
该打开保险柜了。周宇晃了晃手里的玉佩，墨绿色玉面缺角处映出她胎记的轮廓，老陈说王耀在精神病院绝食，点名要见银杏叶女孩。
不如带包桂花糖去，说不定能当谈判筹码。林悦站起身，风衣口袋里的磁带随着动作轻响，母亲的声音仿佛穿透时光：悦悦，树洞里藏着最甜的秘密。她摸了摸后颈的胎记，那里最近常隐隐作痒，像有什么在皮下蠕动。
精神病院的走廊弥漫着消毒水与中药混合的怪味，比西郊仓库的腐木味更让人窒息。王耀坐在探视室角落，绿色西装皱得像揉烂的菜叶，手腕上的十字形疤痕比上次见面时更深，像道永不愈合的伤口。
林悦...你果然来了。他的声音沙哑如砂纸，指甲深深抠进掌心，周宇那小子没告诉你，当年你父亲用手术刀在我手腕刻下印记时，说这是恶魔的勋章？
林悦隔着玻璃坐下，周宇的手悄悄按在她后腰——那是约定的危险信号手势。她把桂花糖推到玻璃前：听说您绝食？张婶的手艺比医院的粥好。
王耀盯着糖纸冷笑：别以为用甜言蜜语能套出保险柜密码。你们以为拿到账本就赢了？T-0715的真正含义...是胎记的终结。他突然凑近玻璃，瞳孔里映着她后颈的胎记，你父亲没告诉你，他当年在银杏巷捡到的女婴...本就不该活在世上。
周宇的手指骤然收紧，林悦却感觉到他掌心的汗比自己还凉。她想起父亲日记里被烧毁的一页，残留的实验二字在记忆里发烫：所以您让我父亲复刻胎记，是为了掩盖亲生儿子的存在，同时...进行某种人体实验？
王耀抓起桂花糖砸向玻璃，糖纸裂开露出里面的银杏叶形状：林明远那家伙，口口声声说医学该救人，却连自己女儿都救不了。你以为胎记是天生的？那是他用自己的基因...给你下的诅咒！
探视室的灯突然闪烁，周宇转身挡住监控摄像头，袖口的银杏叶刺绣与王耀保险柜的签名章在阴影中重叠。林悦的指甲掐进掌心，想起地下室那本病历本上的遗传性胎记：我父亲不会拿自己女儿做实验。
他当然不会。王耀的笑声混着痰音，难听如夜枭，但他会为了救你，用自己的皮肤细胞复刻胎记，掩盖你真正的基因缺陷。你以为后颈的印记是叶子？那是癌细胞的纹路，迟早会
够了！周宇猛地拍向玻璃，监控器发出刺耳的警报，你以为胡说八道就能脱罪？保险柜里的人体器官交易记录，还有你刻在我后颈的条形码...
条形码？王耀突然爆发出大笑，震得玻璃嗡嗡作响，那是孤儿院的领养编号，你以为是我的私人标记？当年你父亲把你塞进孤儿院时，我不过是顺手盖了个章——你以为自己是我儿子？可笑！
林悦感觉周宇的身体突然绷紧，像根即将断裂的弦。她想起父亲日记残页：周宇是你真正的弟弟，但此刻王耀眼中的疯狂让她心悸。探视室门口传来脚步声，护士推着药车进来，针管在灯光下泛着冷光。
该吃药了，王总。护士的声音平板如机械，口罩边缘露出十字形疤痕。林悦突然想起地下室的白大褂女人，她们的声音如出一辙。
周宇拽着她起身时，王耀突然抓住玻璃栏杆：去查1999年的气象记录...银杏巷下过酸雨，那天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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