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的阳光透过百叶窗，在九重天的厨房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。赵雨欣踮着脚尖从橱柜里取出便当盒，金属盒盖反射的光芒在她脸上跳跃。
“这么早？”林默的声音从身后传来，他手里捧着一筐刚摘的香椿芽，嫩绿的叶尖还挂着晨露。
赵雨欣慌忙将便当盒藏在身后：“我、我想自己做便当…”
林默放下竹筐，水珠在案板上溅开一朵朵透明的小花。“学校食堂不合胃口？”
“不是…”赵雨欣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，“就是…想试试。”
林默没再多问，只是从挂钩上取下一条浅蓝色的围裙递给她：“用这个，你姐上次买多的。”
厨房渐渐亮起来。赵雨欣笨拙地切着胡萝卜，刀工生涩得让一旁的老张头直摇头。当她第三次切歪时，老人终于忍不住上前：“丫头，手指要这样蜷着…”
“我自己来！”赵雨欣突然提高音量，刀刃在砧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。
老张头讪讪地退开，朝走进来的林默使了个眼色。林默不动声色地开始准备早餐，但余光始终关注着那个倔强的背影。
便当最终完成时已经七点半。焦黄的煎蛋、半生不熟的青椒肉丝、还有煮得过软的米饭，乱七八糟地挤在便当盒里。赵雨欣却像捧着珍宝一样，小心翼翼地把它装进印有卡通图案的布袋。
“我上学去了！”她匆匆跑出厨房，马尾辫在脑后一跳一跳。
林默走到她刚才站的位置，发现垃圾桶里有十几个煎坏的蛋壳。灶爷不知何时蹲在了窗台上，独眼追随着少女远去的背影。
“这孩子…”老张头叹了口气，“跟她姐一样倔。”
————
正午的阳光炙烤着校园操场。赵雨欣独自坐在树荫下的长椅上，慢慢打开便当盒。食物的卖相比早上更差了——青椒肉丝渗出可疑的汁液，米饭结成了硬块。
“哇！这是什么东西？”刺耳的笑声从身后传来。三个女生围了过来，为首的扎着高高的马尾，指甲上涂着闪亮的甲油。“赵大小姐亲自下厨？”
赵雨欣合上便当盒：“关你什么事。”
“当然关我的事。”马尾女生一把抢过便当盒，“大家快来看啊！餐饮世家的千金就吃这种猪食！”
便当盒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，“啪”地摔在地上。饭菜撒了一地，焦黄的煎蛋滚到赵雨欣脚边，像是一个拙劣的嘲笑。
“听说她家是开餐馆的？就这水平？”
“肯定是靠关系拿的执照吧…”
嘲笑声如潮水般涌来。赵雨欣蹲下身，一片片捡起碎裂的便当盒。她的指尖沾上了饭菜的油渍，在阳光下泛着难看的光泽。
“喂，说话啊！”马尾女生用脚尖踢了踢地上的米饭，“哑巴了？”
赵雨欣突然站起来，眼眶发红却倔强地昂着头：“我明天还会带。”
“什么？”
“我说，”她一字一顿地重复，“我明天还会带便当。后天也是，大后天也是。”
马尾女生愣住了，随即爆发出更大的笑声：“大家听见了吗？她要天天毒害自己！”
上课铃适时响起，人群哄笑着散去。赵雨欣蹲在满地狼藉前，突然发现一片阴影笼罩了自己。
“需要帮忙吗？”
抬头看见的是班上的转学生——一个总是独来独往的安静男生。他递来一包纸巾，镜片后的眼睛平静无波。
“不用。”赵雨欣接过纸巾，声音闷闷的。
男生蹲下身，帮她捡起最后一块碎片：“其实…我吃过你家的外卖。”
“啊？”
“母亲生病时点的‘养胃粥’。”他将碎片整齐地码在她手心，“她说是这些年吃过最舒服的一餐。”
赵雨欣怔住了，男生的背影已经消失在教学楼拐角。她低头看着掌心的碎片，突然发现其中一块上沾着早上林默给她的香椿芽——嫩绿的叶尖依然保持着生机勃勃的姿态。
————
下午的课程结束得格外慢。赵雨欣拖着脚步走出校门，却发现林默靠在九重天的送货车旁等她。
“师父？你怎么…”
“进货顺路。”林默打开车门，“上车。”
车子没有开回九重天，而是停在了城郊的一个小农场。木栅栏上挂着“青青农场”的牌子，几只母鸡在院子里悠闲地踱步。
“这里是…”
“我们的蔬菜供应商。”林默领着她穿过菜畦，“看看食材最初的样子。”
农场主是个满脸皱纹的老太太，正弯腰摘着番茄。见到林默，她直起腰擦了擦汗：“小林啊，今年的香椿长得特别好！”
“李婆婆，今天带徒弟来认认菜。”林默指了指旁边的赵雨欣。
“哟，好俊的姑娘！”李婆婆塞给她一个刚摘的番茄，“尝尝，没打药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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