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陈明，你得给我个准话了。”钱卫国的嗓音沙哑，带着一丝无力的烦躁，“市里都在盯着，舆论的火越烧越旺。现在，就两个选择，关，还是不关？你一句话，我好去向上头汇报。”

陈明没有立刻回答。他的目光同样投向那片神秘的山林，。

良久，他终于收回目光。

“关，是最简单，也是最安全的。”陈明终于开口，声音低沉而清晰，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，“我们现在就可以拟定通告，以‘生态系统需休养生息’为由，宣布星辰花海无限期关闭。然后拉起三道警戒线，派驻安保人员二十四小时巡逻。如此一来，白鹿的绝对安全能得到保障，我们也能从这场舆论漩涡中暂时脱身，获得宝贵的喘息之机。”

钱卫国紧锁的眉头没有丝毫舒展，他只是定定地看着陈明，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。他知道，这后面必然跟着一个“但是”。

“但是，”果不其然，陈明话锋一转，“这一纸通告，也等于亲手掐灭了疏导点里，那绝望者心中最后、也是好不容易才重新燃起的希望火苗。钱局，您想一想那个画面。当他们得知彻底关闭，唯一的念想化为泡影，会发生什么？”

陈明顿了顿，让钱卫国自己去构想那可怕的后果。

“您靠着‘会有办法’、‘正在研究’这些话好不容易稳住的秩序，会在一瞬间崩盘。愤怒、绝望、被欺骗的感觉会让他们做出任何不理智的行为。更激烈的冲突可能发生。而网络上，云溪村‘见死不救’、‘心虚关门’、‘无情资本的冷血操作’等等骂名，会将我们钉在耻辱柱上。到那时，云溪村这块好不容易擦亮的招牌，也就砸了。我们保护了白鹿，却可能毁掉更多的人，也毁掉了云溪村的未来。”

陈明所说钱卫国何尝不知？

“那……那就像现在这样半开着，继续严格限流？”钱卫国试探着问。

“现在这样？”陈明苦笑着摇了摇头，“钱局，现状更是一个无解的死循环。预约每天都在上演战争，不知多少人抢几个名额，黄牛把价格炒上了天。外面的人想进进不来，怨声载道；疏导点的人近在咫尺，却望眼欲穿。更何况，小宇的例子就摆在那里，虽然我们极力淡化，但在人们心中，它已经让‘神迹’和‘缘分’的说法更加深入人心。”

“这种被吊起来的期待，就像一个雪球，在舆论的山坡上越滚越大。而且，只要花海开放，只要人流还在，对白鹿的潜在风险就永远存在。我们不可能百分之百杜绝意外的发生。所以，维持现状，无异于饮鸩止渴。”

“所以，”陈明猛地转身，“第三条路。不能堵，也不能放任自流。堵不如疏，压不如引。我们要做的，不是去满足所有人的愿望，那是神也做不到的事情，而是去引导它，朝着我们希望它去的方向发展。”

“有限开放？”钱卫国立刻捕捉到了话里的意思。

“对，是有限、定向、引导性的开放。”陈明说道，“这个方案有两个。第一，以实际行动，切实缓解疏导点内绝症患者及其家属的精神痛苦，给他们一个清晰、可及的‘希望出口’，稳住局面。第二，利用这个机会，将公众对于‘神鹿显圣’的狂热迷信，逐步转化为对‘自然疗愈力’和‘心灵力量’的科学认知与生命敬畏。”

“第一步：设立‘静默疗愈通道’。”陈明伸出了一根手指。

“静默疗愈通道？”钱卫国咀嚼着这个新颖的名词。

“是的。在现有的官方预约系统之外，我们专门为疏导点的人开辟一条特殊的、独立的申请通道。这条通道的名额将受到极其严格的限制，每日仅开放极少数，比如说，5到10个名额。”

“它的申请资格有三个硬性条件：第一，申请人必须是疏导点内正式登记的绝症患者本人，且需提供三甲医院的诊断证明。第二，患者病情危重，且家庭经济条件确实困难，这一点需要疏导点的工作组进行核实。第三，必须经过联合工作组聘请的医疗志愿者的严格评估，证明其目前的身体状态允许进行短暂的户外活动，且不存在任何急性传染病风险。”

“申请的流程，不是先到先得，也不是抽签。”陈明强调道，“而是由疏导点的工作组，结合医学评估、家庭困难程度，以及至关重要的一点，患者及其陪护家属在疏导点期间的表现，是否能自觉遵守秩序、心态是否相对平和稳定，进行综合评议，提出推荐名单。这份名单，最终报送给以您为首的联合工作组进行最终审核批准。整个过程，完全免费！”

“那么，他们进去体验什么？去看白鹿吗？”钱卫国追问。

“不！”陈明断然否定，“他们的体验内容，不是‘寻找神鹿，祈求赐福’！所有通过这个通道进入的参与者，严禁进入星辰花海的核心区域，更严禁以任何方式去主动寻找、呼唤或惊扰白鹿！一旦发现，立刻驱离。”

他走到地图前，指着星辰花海最外围的一片区域：“我们会在这里，精心规划出几条‘静思小径’。参与者将由引导员带领，进