审讯室的灯光惨白刺眼，将孙强那张因长期酗酒和熬夜而显得浮肿蜡黄的脸照得纤毫毕现。他坐在冰冷的铁椅上，双手戴着手铐，眼神浑浊，带着一丝被突然逮捕的惊惶和长期混迹底层的油滑。
陆沉坐在他对面，神色冷峻如冰雕，锐利的目光仿佛能穿透皮囊直视灵魂。江枫则抱着手臂，懒洋洋地靠在单向玻璃旁的墙上，透过玻璃观察着里面的动静，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讥诮。
“孙强，认识他吗？”陆沉将陈明西装革履的证件照推到孙强面前。
孙强瞥了一眼，喉结滚动了一下，声音沙哑：“陈…陈老板？电视上见过，大老板嘛…不认识，真不认识。”
“李强呢？你仓库的老同事，举报你偷零件那个。”陆沉又推过李强的照片。
孙强眼皮猛地一跳，脸上闪过一丝怨毒，随即梗着脖子：“李强？那王八蛋死了活该！他诬陷我，害我丢了工作！但…但跟我没关系！他死的时候我在老家！”
“没关系？”陆沉的声音不高，却带着沉重的压迫感，“陈明死前48小时，你账户收到一笔十万块的比特币，来源不明。李强死前一周，你频繁出现在他工作的仓库附近，监控拍得清清楚楚。解释一下？”
孙强的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，眼神开始慌乱地闪烁：“钱…钱是我赌赢的！运气好不行吗？去仓库…我…我就是想找李强那混蛋理论！但我没进去！他死的时候我真不在场！”
“运气好？赌赢十万块比特币？”江枫的声音通过审讯室的扩音器突然响起，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，“孙强，你常去的那几个黑网吧，IP都被我扒干净了。你那点牌技，输得裤子都快没了，哪来的运气？要不要我把你最近三个月的输钱记录贴你脸上？”
孙强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，嘴唇哆嗦着，看向江枫的方向带着恐惧和恨意。“你…你们胡说！我没有！我没杀人！”
陆沉没有理会他的否认，将一张放大的照片推到他眼皮底下——正是那个扭曲的蛇形符号！“这个符号，刻在陈明床头柜里，刻在李强仓库的墙上，也刻在城西旧工业区你丢弃信号屏蔽器的地方！解释一下，这是什么？你的个人签名吗？”
看到那个符号的瞬间，孙强的身体剧烈地抖了一下，眼中爆发出难以言喻的恐惧，仿佛看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。他猛地低下头，避开照片，声音带着哭腔：“不…不知道！我什么都不知道！不是我刻的！我没见过这东西！”
他的反应太过激烈，远超对杀人指控的恐惧。陆沉和江枫交换了一个眼神，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。这符号，绝对是大问题！
“孙强！”陆沉猛地一拍桌子，声音陡然拔高，带着雷霆般的威势，“陈明公寓地毯上移走的工具箱是什么？里面的东西呢？！旧工业区的信号屏蔽器谁给你的？！论坛ID‘夜枭’是不是你？！你在为谁做事？！”
一连串的问题如同重锤砸下。孙强被吓得浑身一哆嗦，心理防线似乎到了崩溃边缘。他抬起头，眼神绝望而混乱，嘴唇翕动着，似乎想说什么。
“我…我…”他声音嘶哑，带着哭腔，“我…我只是按指令…拿钱办事…工具…工具用完就处理了…论坛…是…是‘信鸽’…他…他在论坛给我发指令…屏蔽器也是他给的…‘夜枭’…我不知道…可能…可能是他…”
“‘信鸽’是谁？！”陆沉紧追不舍，身体前倾，压迫感十足。
“不…不知道…真的不知道！”孙强拼命摇头，脸上恐惧更甚，“只…只在网上联系…他…他很可怕…说…说如果被抓乱说话…我全家都…”他猛地刹住话头，浑身筛糠般抖起来，眼神惊恐地望向四周，仿佛黑暗中随时会伸出一只索命的手。
孙强的崩溃式招供，虽然没能揪出幕后黑手“信鸽”和“夜枭”，但至少坐实了他作为直接执行者的身份，并明确指向一个利用加密论坛操控杀手、组织严密的神秘团伙。行动组成功在孙强一个远房亲戚家的地窖里，起获了他丢弃的作案工具箱（已被清洗，但残留物检测与现场粉末一致）以及部分未来得及处理的比特币交易记录。
“证据链基本闭环了！”行动组组长陈辉长舒一口气，脸上露出连日来难得的笑容，用力拍了拍陆沉的肩膀，“陆队，干得漂亮！这下可以向张局和媒体交代了！孙强这小子，看着怂，下手可真黑！为了钱和报复，连杀两人！”
专案组内气氛轻松了不少。连日高压下的神经终于得到片刻喘息。大家讨论着结案报告的细节，准备召开新闻发布会。
江枫却独自坐在角落的电脑前，屏幕上是那个被层层防护的加密论坛界面，眉头紧锁。他尝试追踪孙强供出的“信鸽”ID，但对方显然已彻底抹除或转移了所有痕迹，像一滴水融入了大海。孙强账户里那笔比特币的来源，也在复杂的混币池中消失得无影无踪。
“怎么了？大功臣，还不满意？”陈辉注意到江枫的沉默，走过来笑道，“孙强都撂了，赃物也找到了，板上钉钉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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