铁蛋撒开腿冲下山坡，蹚过谷地，把鬼子甩出老远。他心里直打鼓，怕这些畜生转头去祸害山民，故意放慢脚步等鬼子追近。没等对方靠上来，他回身“砰砰”放两枪，转身又撒丫子狂奔，还得绕开前头的村子。
前头跑后头追，后头追前头跑，铁蛋跟鬼子玩起了拉锯战，走走停停间日头都爬到了头顶。鬼子小队长估摸摸着游击队的套路，一边派人给小野纯一郎和龟田送信，一边吆喝着让手下歇脚。
春阳晒得山林冒热气，连空气里都飘着青草味。铁蛋越打越来劲，扯开衣襟正想喘口气，回头一瞅却愣了神——鬼子咋没跟上来？
他带着六子和顾飞猫在树后等了半晌，林子深处还是静悄悄的。铁蛋一挥手，三人猫着腰往回摸。等瞅见鬼子扎堆啃干粮时，铁蛋肺都气炸了：“好家伙！老子饿肚子跑了一上午，你们倒先开饭了？”
“溜他们？”
“都听你的！”
铁蛋瞅着六子和顾飞点头，心里那股子狠劲更足了：“今儿就把这帮鬼子当驴遛，得让他们晕头转向！”他飞快扫了眼地形，让两人埋伏在山谷两侧，自己提枪借着草木掩护，跟猫似的绕开岗哨往前摸。
鬼子小队长正摊开地图比划，在山林里转了大半天，急着找原来的进军路线。铁蛋躲在两百米外，枪口稳稳瞄着那小队长的身影。
阳光透过树叶缝晃在小队长脸上，他正低头细瞅地形，“砰”一声枪响惊飞了林子里的鸟。小队长猛地觉得肚子一烫，低头就看见血珠子咕嘟咕嘟往外冒，晃了两晃才软塌塌栽倒在地。
鬼子堆里“嗡”地炸开了锅，还没等反应过来，又一声枪响，另一个鬼子捂着胸口栽倒。新冒头的小队长嘶吼着带人追过来，岗哨的机枪“哒哒哒”扫过来，掷弹筒也“哐当”砸在铁蛋刚才藏身的石堆旁。
铁蛋咧嘴一笑，冲西边林子撒腿就跑，身后的枪声和鬼子的叫骂声。
这回轮到鬼子气歪了鼻子，嗷嗷叫着追上来。铁蛋左躲右闪避开攻击，冲出山谷口就往西猛跑。刚等鬼子追到谷口，埋伏在坡上的顾飞和六子“唰”地拉开六颗手榴弹弦，分散着往下一丢——“轰隆轰隆”几声炸响，鬼子没提防，当场倒下一片。
两人扔完手榴弹提枪就翻坡往西跑，小队长带着人骂骂咧咧爬上山坡猛追。正追得紧，铁蛋突然从南侧林子“砰砰砰”连开三枪，撂倒俩鬼子，打了就跑。小队长气得直嚎，让军曹带一小队追铁蛋，自己带着另一拨人扑向顾飞和六子。
两拨鬼子追得昏天黑地，绕了半圈竟在另一处谷地撞上了头，可眼皮子底下的游击队早没了影。正打算分散搜山呢，“砰砰”几声枪响又从草丛里冒出来——铁蛋、顾飞和六子猫在暗处接连放枪，可惜距离远，只打倒了俩鬼子。
上百号鬼子被三个游击队员耍得团团转，又气又急之下火力全开，步枪、机枪加掷弹筒对着山林猛轰。一小队鬼子猫着腰往坡上冲，铁蛋早带着顾飞和六子钻进了山沟。
鬼子爬上坡顶后不停扔掷弹筒，一枚榴弹在三人身边炸开，顾飞“啊”地一声栽倒在地。铁蛋和六子吓得心都提到嗓子眼，连滚带爬凑过去——只见顾飞脑袋上的血顺着额角往下淌，转眼就染红了身下的枯草。
“顾飞！”铁蛋慌忙把他抱进怀里，顾飞疼得直抽气，胡乱喊着：“我死了……我要死了……”他以为脑袋被打穿了，浑身抖得像筛糠。
“没事没事，就是头皮破了！”铁蛋急得冒汗，赶紧掏布条要包扎。六子眼疾手快抓了把土按在顾飞伤口上，冲铁蛋喊：“快包！山里人都这么止血！”那土混着血糊在伤口上，竟真把涌出的血暂时压了下去。
铁蛋见顾飞挣扎着爬起来，顾不上确认血有没有止住，拽着他就往山沟深处钻。身后的鬼子像是突然开了窍，不再傻追，而是架起机枪和掷弹筒朝着他们逃跑的方向猛轰，爆炸声裹着子弹呼啸声追着屁股响，震得山林里的鸟雀扑棱棱全惊飞了。
此时向阳山坡上，小林龟山望着东边冉冉升起的太阳，那血红的光晕映在他脸上，先前的亢奋早被枪炮声磨得没了踪影。他扭头对身旁的小野纯一郎低声说：“小野君，我不敢回头……”
“嗯？”小野挑眉。
“怕看见家乡啊……”小林龟山喉头滚动了一下，随即又挺了挺腰板，声音陡然拔高，“不过您说得对！帝国军人就该为大东亚圣战流尽最后一滴血，让太阳旗插满支那的每一寸土地！”他攥紧军刀护手，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，远处传来的爆炸声恰好应和着他话音里的狂热。
“小林君所言极是！”小野纯一郎拍了拍他的肩膀，军靴碾着向阳山坡的碎石，“即便今日战事无法载入战史，可皇军铁蹄踏入山林的一刻，胜负早已注定。”
两人话音未落，山谷里的枪声却像拧不紧的水龙头，从破晓响到正午。按情报说游击队早撤了，斥候也探不到人影，谁承想对方使了障眼法，竟用近乎搏命的袭扰战术搅乱部署。
其实情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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