光头嫌恶地松手后退,协警的手电光随之偏移。
我趁机抓起地上一截断裂的反光镜,镜面碎片里映出身后女尸正在抬起的右手。
她蜷曲的食指蘸着血,在柏油路上画出一道歪斜的弧线。
要叫救护车吗?协警的声音突然变调。
我踉跄着冲向马路对面,背后传来此起彼伏的惊呼。
不敢回头确认是不是女尸真的在动,但裤兜里突然震动的手机贴在大腿根,频率竟和心跳诡异地重合。
我撞开绿化带护栏时,警笛声几乎要刺穿耳膜。
翻越隔离带的动作太猛,裤裆刺啦裂开道口子,手机从兜里滑出来摔在窨井盖上。
屏幕亮起的瞬间,我看见二十三个未接来电,全是小六子的红点。
站住!
后腰突然挨了一记膝撞,我扑倒在冬青丛里,满嘴都是烂叶子的腐臭味。
反剪我胳膊的警察喘着粗气:跑挺快啊?
身份证!
派出所的日光灯管滋啦作响,杨丽红主任的来电显示在第五次亮起时,我终于按了接听键。你被开除了。她声音冷得像冰镇过的刀片,明早来取个人物品。
小六子冲进来时带着满身酒气,牛仔外套沾着可疑的黄色污渍。警察同志,我作证!他拍着登记台震得茶杯乱跳,这小子确实有病,上个月还去医院看那个...那个不举!
做笔录的警察笔尖顿了顿,抬头看我时眼神复杂。
我恨不得把烟灰缸塞小六子嘴里,但想到两千块罚款,还是咬牙点头:病历在出租屋。
走出派出所已是凌晨三点四十七分。
慧姐发来语音说门锁换了,让我找桥洞凑合。
小六子往我手里塞了团东西,展开是沾着油污的毛毯,闻起来像后备箱腌了半年的咸鱼。
出租屋楼道比往常更暗。
感应灯彻底坏了,手机电筒照到三楼拐角,穿衣镜里突然闪过一抹红影。
我猛回头,只有夜风掀动楼道里褪色的福字挂历。
钥匙插进锁眼时发出生涩的摩擦声,像是有人从里面抵着门。
踢开门的瞬间,窗帘哗地扬起,月光把晾衣架投射成张牙舞爪的怪物。
我反手按下开关,节能灯管在闪烁三次后彻底罢工。
和衣躺在弹簧塌陷的沙发上,霉味混着楼下烧烤摊的油烟往鼻子里钻。
半梦半醒间听见冰箱压缩机突然启动,老式海尔冰箱发出哮喘病人般的呻吟。
接着是水龙头滴水声,间隔精确得像是用秒表掐过——可我明明记得睡前拧紧了阀门。
胸口突然压上千斤重担,太阳穴突突直跳。
睁眼看见冰箱门无声滑开,惨白的光晕里站着个红衣女人,长发垂在胸前,水滴顺着裙角往下淌。
我想喊,喉咙却像被冰碴子卡住,手指连沙发缝里的硬币都抓不住。
那团红影慢慢蹭到茶几前,电视机屏幕映出她扭曲的倒影。
洗洁精瓶突然倒下,蓝色液体在玻璃茶几上蜿蜒成蚯蚓状的痕迹。
当看清那些黏液拼出的婚字时,我后颈的汗毛全都竖了起来。
女人弯腰时长发扫过我脚背,彻骨寒意顺着小腿往上爬。
她青白的手指悬在我眼皮上方十厘米处,指甲缝里的血垢清晰可见。
我想起货车底盘下蜷曲的红袖子,胃里又开始翻腾。
冰箱门砰地合上,黑暗重新降临。
压胸口的重量转移到大腿,有冰冷的东西顺着裤管往里钻。
我拼命转动眼球,瞥见窗帘缝隙透进的月光里,自己左手正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,像是被无形的绳索拽向半空。
喉咙里终于挤出半声呜咽,舌尖尝到铁锈味。
女人发出轻笑,腐烂的草莓气息喷在我耳垂上。
她冰凉的手掌贴上我脖颈时,楼下突然传来收垃圾车的哐当声。
压身的寒意瞬间消退。
我弹坐起来撞翻茶几,玻璃碎裂声惊亮了楼道感应灯。
冷汗把衬衫黏在后背上,左手腕赫然留着五道青紫指痕。
窗帘仍在晃动,月光在地板上拖出细长的光带,尽头处隐约可见半个湿漉漉的脚印。
摸到厨房连灌三杯自来水,水流过喉管时带着铁腥味。
破窗式空调突然自动启动,16度的冷风直吹后脑勺。
我哆嗦着找遥控器,却发现插头早就被房东拔了。
后半夜我蜷缩在厕所浴缸里,手机电筒始终亮着。
当第一缕天光爬上瓷砖裂缝时,镜面蒙着的水雾突然凝结成珠,滑落的轨迹像谁用指尖画出的笑脸。
我发狠地磨着后槽牙,直到牙龈渗出血丝,那笑容才渐渐淡去。
我蜷在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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