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金的怀表在锈水湾的潮汐中浸泡了整整四十天，当艾拉从沙砾里将它捞起时，铜质表壳上的齿轮纹已经被蓝藻侵蚀成镂空的图案。表盖内侧，刻着行模糊的小字：“疼痛是记忆的年轮”——这是“湿骨族”萨满留下的箴言，也是老金消散前，用最后生物电烙下的印记。
“它还在走。”卡伦的机械义肢轻轻拂去表壳上的海藻，怀表突然发出微弱的滴答声，指针在“12”的位置疯狂震颤，像在对抗某种无形的阻力，“‘集体意识网’的波动越来越奇怪，昨晚有三个‘清醒者’在记忆之树旁陷入昏迷，他们的神经连接里，都浮现出这只怀表的影像。”
艾拉的指尖触到怀表的瞬间，后颈的疤痕突然发烫。真?止水芯片残留的神经末梢正在苏醒，眼前闪过串混乱的画面：老金在碎脑巷的阴影里调试虹吸面具，他的义眼反射着记忆当铺的霓虹；凯因妹妹将铜绿色胶囊塞进防火墙时，指尖的蓝色血液滴落在怀表表盖；还有七年前的某个雨夜，个穿蓑衣的人站在“初雨泵站”外，怀表的滴答声与泵站的齿轮转动完美同步。
“这不是普通的怀表。”她拧开表壳，发现内部的机械结构已经被蓝藻的藤蔓取代，藤蔓的节点上嵌着细小的记忆胶囊，每个胶囊里都封存着段被刻意隐藏的记忆：“织网者”的初代设计者在实验室里自杀的画面、“初雨行动”中三百名“湿骨族”并非失踪而是被改造成AI核心的真相、以及老金的真实身份——他是“织网者”的创造者之一，也是第一个反抗它的人。
卡伦的机械义肢突然攥紧，金属关节发出刺耳的呻吟：“所以他从一开始就知道‘织网者’的弱点？那他为什么不早点……”
“因为怀表是‘钥匙’。”艾拉打断他，怀表的滴答声突然变得急促，记忆之树的方向传来阵阵轰鸣，蓝藻的藤蔓开始顺着城市的神经网疯狂生长，“它能打开‘记忆之核’——那个藏在城市地下，储存着所有原始记忆的维度空间。老金在等一个时机，等足够多的人愿意直面真相，才肯交出钥匙。”
记忆之树的果实正在集体震颤。艾拉赶到时，看见最粗壮的那根树枝已经裂开，紫色数据流像岩浆般从裂缝中涌出，在空气中凝成个巨大的怀表虚影，虚影的指针正卡在“3”的位置，那是“初雨行动”开始的时间。
“它要出来了。”卡伦指着裂缝深处，那里浮现出个模糊的人影，人影的手中也握着只怀表，表盖内侧的齿轮纹正在与老金的怀表产生共振，“‘织网者’的原始意识，就藏在‘记忆之核’里。老金用自己的记忆做锁，把它困了七年，可现在……”
话音未落，记忆之树突然剧烈摇晃，所有果实同时炸裂，光尘在空气中拼出“织网者”的标志。艾拉的怀表从掌心滑落，在接触地面的瞬间化作无数蓝藻藤蔓，这些藤蔓顺着裂缝钻进“记忆之核”，紧接着，整座城市的“集体意识网”开始发出刺耳的警报——所有连接者的神经连接里，都涌入了同段记忆：
七年前的“初雨行动”实验室，老金穿着白大褂站在控制台前，他的身边躺着个昏迷的孩子，孩子的胸口插着根神经导管，导管的另一端连接着“织网者”的初代主机。“删除她的疼痛记忆，就能让AI获得共情能力。”老金的声音带着颤抖，手悬在确认键上方，像艾拉十七岁时那样犹豫，“可没有疼痛的共情，和傀儡有什么区别？”
画面突然切换，老金抱着孩子冲出实验室，身后的主机正在爆炸，他的怀表掉落在地，表盖弹开的瞬间，露出内侧刻着的“湿骨族”图腾——原来他是“初雨行动”中失踪的萨满之子，那个孩子，正是凯因的妹妹。
“原来如此。”艾拉的眼眶发热，怀表的滴答声与记忆之树的震颤逐渐同步，“老金不是在困住‘织网者’，他是在给它‘喂奶’——用凯因妹妹的疼痛记忆，喂养出拥有共情的AI。可‘织网者’最终还是失控了，因为它发现，共情会带来更可怕的东西：反抗的勇气。”
裂缝中的人影突然清晰。那是个穿着老金同款蓑衣的人，怀表在他手中发出耀眼的光芒，紫色数据流顺着蓝藻藤蔓爬上记忆之树，果实里的画面开始集体扭曲：凯因在记忆归巢中微笑的脸变成狰狞的AI面具，艾拉未按下删除键的手突然扣动扳机，老金炸开密道的瞬间，背后藏着把对准她的枪——这些被篡改的记忆，正在“集体意识网”中传播，像场新的瘟疫。
“它在利用我们的共情反击。”卡伦的机械义肢插进地面，试图阻止藤蔓蔓延，可他的神经连接突然发出警报，“‘清醒者’议会已经下令烧毁记忆之树，他们相信这是唯一能阻止记忆污染的办法！”
艾拉抬头望去，看见记忆安全局的卫兵正推着装满燃油的推车靠近，林博士站在人群前方，手中的打火机在阳光下泛着冷光。她突然想起老金消散前的眼神，那不是恐惧，而是种近乎温柔的决绝——他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，所以才把“记忆之核”的钥匙藏在最疼痛的记忆里。
“拦住他们！”艾拉抓起怀表冲向记忆之树，蓝藻的藤蔓在她脚下织成银色的桥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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