015盲射摄众

珍草轩燃起的黑烟带着玄阴殿特有的腥腐味,如同不祥的告示,在坊市上空短暂盘旋,随即被喧嚣的人声冲散。

墨云轩拄着盲杖,混在指指点点的看客中悄然离去,脸上那点茫然无措早已褪尽,只余下深潭般的沉寂。

李诚实的哭嚎和伙计的慌乱被抛在身后,那点微不足道的银钱他根本没拿——目标已达成,那暗格里飘出的腥腐气,便是玄阴殿与这黑心药铺勾连的铁证。

这潭水,比他预想的更深。

并未回苏家小院,而是循着记忆和空气中残留的微弱药味,拐进了城南一处相对僻静的巷弄。巷子尽头,一座门楣低矮、挂着褪色“济世堂”木牌的药铺静静矗立。

铺子里弥漫着清苦却纯正的药香,与珍草轩的陈腐截然不同。

一位须发皆白的老掌柜坐在柜台后,戴着老花镜,慢条斯理地研磨着药粉。

“老先生,劳烦抓一副‘清心散’。”墨云轩的声音依旧沙哑,语气却平和。

老掌柜抬起头,浑浊的老眼透过镜片打量了一下门口的“瞎子”,并未因他的外表有任何轻视,只缓缓点头:“稍候。”他动作沉稳地拉开药柜,熟练地称量着几味草药,用黄纸包好,细麻绳扎紧,推到柜台边缘,“三钱银子。”

墨云轩摸索着取出几块散碎银钱递过,没有多余的言语,拿起药包,转身融入巷弄的阴影。

这“清心散”药性温和,能稍缓左眼灼痛,这家铺子干净,远离漩涡中心。

***

城西,演武场。

此地与坊市的喧嚣截然不同。

开阔的沙土地被夯得坚实,空气中弥漫着尘土、皮革与铁器摩擦的粗粝气味。呼喝声、兵器碰撞声、箭矢破空声混杂在一起,充满了阳刚与肃杀。

这里是城卫军的日常操练之所。

此刻,演武场一角格外热闹。一群穿着皮甲、敞着怀的城卫军士围成半圈,哄笑声此起彼伏。圈子中央,竖着三个草扎的箭靶。一个穿着崭新皮甲、身材微胖、脸上还带着几分稚气的年轻军士,正涨红着脸,哆哆嗦嗦地拉开一张硬弓,瞄着三十步外的箭靶。

咻!

箭矢歪歪扭扭地飞出,离靶子足有七八步远,斜插进沙地里。

“哈哈哈!李二胖!你这箭法,是给地上的蚂蚁点名儿吗?”一个络腮胡大汉拍着大腿狂笑。

“就是!连靶边都摸不着,还练个鸟射术?回家抱孩子去吧!”旁边一个瘦高个军士跟着起哄。

“我看是昨晚醉春楼的酒还没醒吧?手软脚软的!”哄笑声更大了。

被唤作李二胖的年轻军士脸更红了,额角全是汗珠,又羞又急,却又不敢反驳。他是刚被塞进城卫的新丁,家中小有门路,但自身本事稀松,成了老兵油子们取乐的对象。

就在这时,一道略显突兀的身影,拄着盲杖,摸索着从演武场边缘走过。破旧的衣衫,无神的双眼,与这铁血之地格格不入。正是取了药准备离开的墨云轩。

“嘿!快看!瞎子都来看咱们射箭了!”络腮胡眼尖,立刻指着墨云轩的方向怪叫起来。

“哈哈哈!瞎子看射箭?他能看见个屁啊!”瘦高个立刻接茬,声音故意拔高,充满了恶意的戏谑。

“喂!那瞎子!要不要过来试试?反正也看不见,射不中也不丢人!”有人跟着起哄。

哄笑声浪般涌向墨云轩。李二胖也下意识地看向那个“瞎子”,仿佛找到了一个比自己更合适的嘲弄对象,窘迫感稍减。

墨云轩的脚步顿住了。他微微侧过脸,空洞的“目光”似乎扫过那群哄笑的军士,又似乎只是茫然地对着声音的方向。脸上没有任何表情,平静得如同一块顽石。

“怎么?怕了?连弓都不敢摸?”络腮胡见他不语,更加得意,上前几步,故意挡在墨云轩身前,一股汗臭和劣质烟草味扑面而来,

“爷们儿教你,射箭嘛,靠的是膀子力气!眼睛?那玩意儿有没有都一样!哈哈!”

他粗鲁地将自己手中一张半旧的桑木弓硬塞到墨云轩手里,又随手抽出一支羽箭,一并塞过去,“来!给爷们儿开开眼!往那靶子上射!射中了,老子请你喝酒!”

周围的哄笑声达到了顶点。所有人都等着看这个被强行拉入场的瞎子如何出更大的丑。

墨云轩握着那张粗糙的桑木弓。弓身冰冷,带着汗渍的粘腻感。他掂了掂分量,又用手指轻轻拂过弓弦,感受着它的韧性与张力。羽箭的箭杆笔直,翎羽整齐。他沉默着,仿佛在适应这突如其来的“玩具”。

络腮胡和同伴们抱着胳膊,脸上挂着毫不掩饰的嘲弄笑容,等着好戏开场。

墨云轩缓缓抬起了弓。他的动作很慢,带着盲人特有的摸索感,似乎连搭箭上弦都显得笨拙。弓弦被拉开,吱嘎作响。他的姿势很怪,身体并未完全侧对箭靶,甚至没有刻意去“瞄准”,只是微微侧着头,耳朵似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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