冬至这天，秦家祠堂前人头攒动。
全村老少都换上了最好的衣裳，带着祭品来参加一年一度的祭祖大典。
秦富贵穿上了那件只有年节才舍得拿出来的靛蓝色长衫，却觉得领口紧得喘不过气。
“爹，走吧。”赵秀莲抱着孩子，轻声提醒。她今天穿了件素净的藕荷色袄子，发髻梳得一丝不苟，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。
秦富贵点点头，迈步出门。
清晨的霜花在脚下碎裂，发出细微的脆响，像是某种不祥的预兆。
祠堂前的空地上已经站满了人。
见他们来了，原本嘈杂的交谈声突然低了几分，无数道目光齐刷刷地射过来。秦富贵强作镇定，带着赵秀莲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站定。
“秦叔，早啊。”王二虎不知从哪里冒出来，脸上挂着假笑，“今天可是个大日子，您说是不是？”
秦富贵冷冷地看了他一眼，没有搭话。
王二虎也不恼，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赵秀莲，哼着小调走开了。
“爹，”赵秀莲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，“不管发生什么，我们都回家再说。”
秦富贵心头一震，侧头看她，却只看到一个平静的侧脸。她知道了多少？什么时候知道的？为什么不质问自己？这些问题像毒蛇一样啃噬着他的心。
族长敲响铜锣，祭祖仪式正式开始。众人按辈分排列，向祖宗牌位行礼。
秦富贵机械地跟着跪拜，却一个字也没听进去。他的目光不自觉地搜寻着秦淮茹的身影——她站在女眷那边，穿着醒目的桃红色袄裙，不时朝他这边张望，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。
这丫头到底想干什么？
秦富贵想起她那天的威胁，后背沁出一层冷汗。她真的敢在这么多人面前捅破这层窗户纸吗？
“...今我秦氏一族，承祖宗遗德...”族长苍老的声音在祠堂中回荡。
仪式进行到一半，按惯例该是各家代表上前献祭品的时候。秦富贵刚松了口气，突然听见一声高喊：
“族长！我有话要说！”
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声音的来源——王二虎大步走到祠堂中央，脸上带着胜券在握的笑容。
族长皱了皱眉：祭祖大典，有何事不能容后再说？
“事关我秦氏一族清誉，不敢拖延！”王二虎环视四周，最后目光钉在秦富贵身上，“我要揭发秦富贵勾引良家女子，伤风败俗！
祠堂内瞬间炸开了锅。秦富贵双腿发软，眼前一阵发黑。最害怕的事情，终于还是发生了。
“肃静！“族长重重敲了下拐杖，”王二虎，你可知道诬告同族是何等罪过？“
“我当然知道！“王二虎从怀里掏出一块绣花手帕，”这就是证据！秦老四家的闺女秦淮茹的手帕，上面还绣着他俩的名字！这是在秦富贵常去的溪边找到的！
秦老四从人群中冲出来，夺过手帕一看，脸色顿时铁青：这...这确实是我家淮茹的手艺！他猛地转向秦淮茹，丫头！这是怎么回事？
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秦淮茹身上。出乎秦富贵意料的是，她不仅没有惊慌，反而昂首挺胸地走了出来，脸上带着决绝的神情。
爹，族长，各位叔伯，她的声音清脆响亮，我和秦叔是真心相爱的！他答应娶我！
祠堂内再次哗然。秦富贵感到一阵天旋地转，耳边嗡嗡作响。这丫头疯了！他什么时候答应娶她了？
胡说八道！秦老四暴跳如雷，一巴掌扇在女儿脸上，不知廉耻的东西！
秦淮茹被打得一个趔趄，却倔强地站稳：我没胡说！秦叔和我已经...已经...她故意欲言又止，引得众人浮想联翩。
族长面色阴沉：秦富贵，你可有话说？
秦富贵张了张嘴，却发不出声音。说什么？否认？那秦淮茹肯定会说出更多细节。承认？那等于自寻死路。
就在这时，一个意想不到的声音响起：
族长明鉴。
赵秀莲抱着孩子，缓步走到祠堂中央。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，等待这场闹剧的最新发展。
我爹为人如何，全村人都知道。赵秀莲的声音很轻，却异常清晰，他收留我这个寡妇，视如己出。如今有人污他清名，我第一个不答应。
秦富贵震惊地看着她。她在为自己辩护？明明最该怨恨的就是她啊！
赵秀莲！秦淮茹尖声叫道，你别装好人了！谁不知道你也惦记着秦叔？一个寡妇整天和公公眉来眼去
啪！
一记响亮的耳光打断了秦淮茹的话。赵秀莲竟然当众打了她！
这一巴掌，是教你做人。赵秀莲的声音冷得像冰，我爹救过你命，你却恩将仇报。
祠堂内鸦雀无声。所有人都被这戏剧性的一幕惊呆了。秦富贵看着赵秀莲挺直的背影，心中翻江倒海。她明明什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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