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章 清者自清

“你——!”女子猛地转过头,刚才还充满感激和依赖的眼神瞬间被巨大的愤怒、失望和难以置信所取代!她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,用尽全力狠狠推开了依旧单膝跪在她身边的祁同伟!胸口剧烈起伏,死死盯着他,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和委屈而带着颤抖的尖锐:“他们说的是不是真的?!你……你刚才那样救我……真的是在……是在占我便宜?!”那双漂亮的大眼睛里瞬间蓄满了屈辱的泪水,“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?!”

这一推,力道极大,毫无防备的祁同伟被推得往后趔趄了一下,才用手撑住湿滑的石头稳住身体。刚才救人耗费的巨量体力,被冰冷河水浸透的疲惫,此刻加上这陡然而来的无端指控和剧烈推搡,让祁同伟眼前一阵发黑,心脏的位置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,脸色瞬间惨白如金纸,但随即又因强烈的屈辱和愤怒而涨得通红。

他缓了好几秒才压住那种几乎要窒息的眩晕感和心口的锐痛。他慢慢抬起头,腰杆挺得笔直,没有看向林建林义那两个跳梁小丑,而是直视着那女子盛满愤怒、委屈和质疑的泪眼。

他的眼神平静得如同一口古井,深不见底,没有愤怒,没有辩解,只有一种被深深误解后难言的疲惫和彻底的坦荡!那眼神清澈、坦然,如同寒潭洗过的刀锋,不带一丝尘埃。

“姑娘,”祁同伟的声音不大,却清晰地盖过了围观村民的嘈杂议论,甚至压过了路边伤者若有若无的呻吟,“我不求你信我。但我要告诉你事实。第一,我为什么那时候不救你。因为你当时已经彻底疯了。我在水里救过你一次,却被你像个绞索一样死死勒住脖子。刚才那种情形我再下水,唯一的结果就是我们两人一起淹死在塘底。”他顿了顿,眼神扫过地上那滩她吐出的腥臭塘水,“我祁同伟可以救人,但绝不会蠢到为了一个失去理智、硬要拉着别人一起死的人搭上自己的命。那不是救人,是送死。我等,是因为只有你耗尽力气失去抵抗能力,我们两人才能都活命!这是唯一选择!当时岸上不止我一个,没有人站出来,连打个电话都磨蹭到现在救护车都没影!”

这番话掷地有声,没有丝毫回避,坦荡地承认了当时的“自保”和“无奈”,却也带着对旁观者的冰冷嘲讽。

他无视林建瞬间变得铁青的脸色和村民们尴尬的静默,目光再次聚焦在那女子脸上,语气依旧平静,眼神愈发清澈锐利:

“第二,你问我是不是在‘占便宜’?”祁同伟的嘴角勾起一抹极其冷淡、甚至带着一丝悲悯和讥诮的弧度,仿佛在嘲笑那无比愚蠢的问题,“心肺按压在心脏位置,位置对了才能压出心跳!口对口吹气是为了把气吹进你的肺!你人快死了!心跳停了!气没了!这些都是医生教的保命的法子!命都快没了,还在想什么男女有别?那叫救命稻草!无论谁来救你,只要他想把你从阎王殿里拉回来,都得这么做!否则——你现在就不是躺在这块石头上质问我,而是飘在那塘底的水草里当水鬼了!”

他的话语如同重锤,一下下敲在那女子的心房上。他眼神里的坦荡如同烈日下的雪原,没有一丝可以藏污纳垢的阴影。那是一种经历过生死、问心无愧、甚至对世俗目光不屑一顾的凛然气度!

女子眼中的愤怒如同被戳破的气球,迅速消退下去。她愣愣地看着祁同伟。看着他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却刚毅异常的脸颊,看着他额头尚未干涸的汗水和河水,看着他湿透衣襟上残留的污秽塘水和泥渍……还有他那双眼睛——那双清澈坦荡到近乎刺目、毫无杂质,又经历了巨大付出与疲惫却依然挺直如松的眼睛!像一面照妖镜。

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转向那对煽风点火的兄弟——林建,眼神闪躲,带着市侩的精明和刻薄;林义,一脸猥琐下流,眼神躲闪不敢与她直视。

该相信谁?

该相信那浑浊发青的脸色和一身救人的狼狈?还是那两张油滑的嘴和闪烁的眼神?

一个能毫不犹豫跳下冰冷深潭、三番五次差点搭上性命、用那种让她现在想来都觉得无比羞人的方法也要把她救回来的男人,会为了占那么点“便宜”?

一个是素不相识、言语间全是挑拨离间、眼神里只有嫉妒和恶毒的小人?

这还需要想吗?

巨大的懊悔和羞愧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,瞬间淹没了刚才所有的猜疑!眼泪再次汹涌而出,但这一次,不再是因为委屈和愤怒。

噗通!

几乎是连滚带爬地,女子猛地挣扎着跪坐起来,在冰冷的石面上,不顾湿透的衣衫和满身泥泞,朝着依旧挺直着腰板站在面前的祁同伟,深深、深深地弯下了腰!额头几乎要触碰到冰冷粗糙的石头!

“大哥!对不起!呜呜……对不起!是我蠢!是我瞎了眼!是我被猪油蒙了心!!谢谢您!谢谢您豁出命救我!这么大的恩情,我……我一辈子也报答不完!我刚才还那样推您……呜呜呜……大哥……我……”她哭得泣不成声,连完整的句子都无法说出,只有无尽的感激和悔恨,身体因为激动和寒冷而剧烈颤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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