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玄策的手仍覆在她腕上,掌心的血未干,心口搏动与地脉频率共振的余韵尚未散去。顾清蘅没有抽手,指尖顺着沙盘边缘滑落,压在白狐冰凉的鼻尖。那气息微弱得几乎触不到,可她知道它还活着——只是意识沉入了某种更深的维度,像被抽离的信号,只留下残波在沙粒间游走。
她闭眼,瞳孔内数据流悄然滚动,调出天机匣识海中最后一段未关闭的协议残痕:【改命·不可逆进程已锁定】。权限条停在79.6%,系统未崩溃,也未完全恢复。这不是结束,是悬停。
她将另一只手按上心口玉匣纹身,银晶嵌入皮肤,与血脉同步。这一次,她不是被动承接反噬,而是主动试探——以江玄策的星图频率为引,模拟白狐曾使用的非授权数据流,向底层协议注入一段重构指令。
识海震荡,青铜锁链虚影浮现,缠绕双臂,却没有撕裂。锁链表面裂痕仍在,但不再扩张。系统弹出警告:【检测到越权操作,启动反噬预警】。她不撤,反而加深输入,将白狐遗留的行为日志碎片导入演算层,用现代算法逆向推演其篡改任务的逻辑路径。
沙盘微震,银晶光路跳动,一段被隐藏的接口浮现:育生层与地脉的耦合协议。
她睁眼,指尖移向沙盘东南角,那里是古井方位。她输入指令,调用育生层中三株药藤幼苗的基因序列,通过耦合接口注入地下灵脉节点。药藤非实体,而是由灵能催生的根系网络,可在地底自发延展、结网、释放阻隔孢子。
“成了。”她低语。
江玄策松开她的手腕,俯身拾起冷疗舱旁断裂的导管残骸。金属表面布满九幽铜纹裂痕,血痕干涸,但内壁仍残留着高频震荡的余波。他指尖划过断口,割破皮肤,血滴落于导管内壁,瞬间被吸收。他闭目,额间星图微亮,体内残余的血咒能量被引导而出,顺着导管流动,形成一道微弱的共鸣回路。
“这东西还能用。”他说。
她接过导管,将其置于沙盘中央,与银晶并列。她调出天机匣“演势”功能,将导管残骸与银晶重组为感知阵列模型,再以江玄策的星图作为校准基准,设定每刻钟一次的地脉深层扫描。
沙盘光路重组,地脉图浮现新的节点。三百丈深处,原本模糊的上升信号逐渐清晰——不是活物,也不是能量体,而是碎片。无数被血麦侵蚀的古代符文残片,正随地脉涌动缓缓上浮。
“不是攻击。”她判断,“是泄露。”
江玄策点头:“地脉被污染后,封印松动,把压在下面的东西推了上来。”
她盯着沙盘,忽然察觉异样——白狐的鼻尖微微抽动,虽未睁眼,但尾尖在沙地上划出一道极细的痕迹。不是符文,不是警告,而是一串光斑,断续闪烁,像信号脉冲。
她取出玉簪,滴下灵泉水,精准落在白狐鼻腔神经反射点。这是冷疗舱中她用过的刺激序列,温和,可控。白狐身体微颤,尾尖再次抽动,光斑重组为七组频率波段。
她瞳孔微缩。
这频率……与阿黛最后一次闪现时留下的量子频段高度相似。
她迅速调出天机匣“藏物层”,翻找封存的物资。最终,她取出一具标本——编号07,失败实验体,基因序列残缺,意识早已消散,但细胞活性仍被天机匣维持在临界状态。她将标本置于沙盘边缘,输入那七组脉冲频率。
标本表面泛起微光,皮肤下浮现出短暂文字:**可借未毁之世,取未耗之资。**
她呼吸一滞。
这不是预言,是坐标。
天机匣的“藏物层”并非只能收纳现世之物——它能接收来自其他时空的信号,只要频率匹配,就能建立资源映射。白狐留下的,不是求救,是钥匙。
“它在告诉我们,空间功能不止于此。”她低声说。
江玄策走到她身后,目光扫过标本上的文字,又落回沙盘。“所以,我们不仅能藏,还能取?”
“前提是,找到未被血麦吞噬的世界。”她手指轻点沙盘,“阿黛曾闪现七十三次,每次都在不同时间线。如果她的频段能被复现,我们就能锁定那些尚未崩溃的时空节点。”
他沉默片刻,忽然抬手,从腰间取下一只酒壶。壶身斑驳,底部刻着细密纹路——不是节奏,是频率编码。他将壶置于标本旁,与阿黛遗留的三只并列。
“她留下过东西。”他说,“不止是记忆。”
她凝视酒壶底部的刻痕,瞳孔内数据流加速滚动,开始比对频段。就在此时,白狐尾尖再次抽动,沙盘上的光斑突然跳动,形成新的组合。她迅速记录,解析,最终拼出一段坐标序列。
天机匣识海震动,藏物层自动开启一道新通道,指向编号07标本对应的映射点。系统提示:【检测到跨维度信号源,是否建立临时链接?】
她没有立即确认。
“代价是什么?”她问自己,也问这系统。
没有回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