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是一个高大的男人,一身原本考究、此刻却沾满泥污、被沙砾磨得破损不堪的天蓝色礼服。标志性的蓝色飞机头被沙子和汗水糊成油腻肮脏的一坨,毫无生气地贴在脸上和额头。他像一条软绵绵的破麻袋,被绳索牢牢拴住脚踝,以一个极其难看的姿势趴伏在沙地上,被拖拽出一道长长的印痕。更荒诞的是,他的下半身和部分躯干被一层厚厚的、呈焦黄色、像是廉价油脂冷却凝固后的半透明“蜡壳”包裹着。
这层蜡壳如今遍布着蛛网般的裂痕和新鲜的摩擦破损处,几块较大的碎裂蜡片,还粘着一点蓝色的布片,散落在周遭的沙地上,如同破碎的盔甲残片。
Mr.3,加尔·迪诺。巴洛克工作室的“艺术家”。他如同一尾遭遇搁浅暴晒的咸鱼,保持着昏迷前极度震惊的表情——嘴巴大张着,翻着白眼,吐着白沫,连同他那身曾经作为屏障的“蜡烛铠甲”一起,成了这幅荒诞景观中最可笑的道具。
“……嘎?”山治嘴里的半截湿漉漉的香烟无声滑落,陷入沙土。
索隆的独眼瞪得滚圆,另一边肌肉抽搐着,表情活似吞下了一只活蝎子:“……这什么玩意儿?”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。
短暂的、令人窒息的死寂之后,娜美率先爆发出行动。
她猛地从山治身旁冲出,全然不顾自己浑身的沙尘和细小擦伤,如同一头发怒的猎豹,几步就冲到了骆驼边上。
“你这——!”伴随着这声积蓄了所有愤怒的短促咆哮,她根本不去解绳子,而是直接伸出手,狠狠揪住林栋胸前那件被搓得皱巴巴的衣襟,使出全身的力气猛烈摇晃起来!“大!混!蛋!”
林栋如同狂风中的破布偶一般剧烈摇摆,绳索与身体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。
“你到底是怎么跑到这里来的?!你这头见鬼的骆驼难道是装了沙暴导航的超级雷达吗?!!”
唾沫星子混杂着细沙溅射到林栋茫然的脸上。娜美的怒意达到了顶峰。她吼得上气不接下气,胸膛剧烈起伏,脸颊因激愤和缺氧涨得通红。她喘息着,目光凶狠地在林栋凌乱的胸前扫视,猛地聚焦——林栋被绳索勒紧扯开的衣领下面,一个冰凉、坚硬、圆形的物体正紧贴着他的皮肤。
娜美的动作快如闪电!一探!一拽!
那支永恒指针,完好无损地出现在她掌心。水晶球光滑温润,内里的指针如同磐石般稳定地指向既定方向,在这片沙尘弥漫的昏光中,散发着微弱却无可置疑的光辉——如同黑暗中的指路明灯。
短暂的错愕凝固在娜美脸上,随即被一种更加炽烈的、混合了巨大荒谬感、被愚弄感和难以置信的怒火所取代。她猛然抬头,刀锋般的目光再次割向林栋那张依旧带着困倦余韵、迷迷糊糊的脸,声音因极度的震惊而拔高变调:“哈?!没……没摔坏?!还是说你这家伙的倒霉运气根本就是个伪装?!自带引航的体质?!”她的怒火找到了新的宣泄口,指向这完全不合逻辑、近乎神迹的现实。
薇薇也踉跄地走近,目光在完好无损的指针、昏迷不醒的Mr.3和林栋那茫然无知的脸上来回游移,最终失神地喃喃低语:“……损……损失清零了?真的……归零了?”她的语气飘忽,如同在陈述一个连自己都无法相信的神迹——指针无损,带路者穿越沙暴核心奇迹抵达安全地带,Mr.3被无意擒获……这笔账,在绝境中竟然被莫名拉平了。
沙丘的阴影里,暂时获得了喘息的空间。
山治狠狠啐了一口混合着沙尘的唾沫,低声咒骂了一句什么“该死的沙漠美学”,视线落在林栋身后那条“人形尾迹”上,鼻腔里发出一声混合着鄙夷和荒谬的嗤笑;索隆则抱着手臂靠在旁边一块风化的岩石上,眉头拧成了疙瘩,目光在林栋、骆驼和那个“蜡像战利品”上来回审视,像是在研究一场由混乱逻辑构成的解谜游戏。
连向来多话的乌索普,都陷入了一种被荒诞震撼的沉默,张着嘴,却发不出任何声音。只有远处的风依旧卷着沙粒,在沙丘顶端呜咽低鸣。
就在这时,那头似乎对自己临时找到庇护所颇为满意的骆驼,响亮地打了个满足的喷嚏,低下头。
它随意地张开嘴,精准地叼住了林栋背上那件沾满骆驼汗液、泥沙和尘土的厚毯子边缘,用力往旁边一扯!
毯子被叼开,滑落在一旁的沙地上。
下方,林栋脊背中间偏下的位置,一片皮肤暴露在沙丘间残余的、穿透沙尘的微弱暮光之下。
那里,并非平整的脊梁。数个早已结痂的深色圆点状疤痕,如同不规律的烙印般纵横交错。但更引人注意的,是深深嵌在那片疤痕组织中心的几粒极其细微、形状不规则、如同半凝固琥珀般半透明的暗金色“珠子”!
它们紧紧嵌在皮肤之中,圆润、沉寂,如同被强行种植、又被时光尘封的奇异种子。在这片昏黄的光线下,若不仔细凝视几乎难以察觉其存在,可一旦目光聚焦,却又会捕捉到一丝隐晦到几乎不存在的、属于某种冰冷晶体或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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