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色将明未明之际，黄河水面浮着一层薄薄的晨雾，像极了曹营此刻紧绷的神经。荀彧亲率的三百玄甲卫已离营半个时辰，北山方向的探马尚未传回消息——这本该是个好兆头，却让曹操在帅帐里坐立难安。案上的青铜灯盏忽明忽灭，将他映在帐壁上的影子拉得扭曲，像极了昨夜玄枢塔崩塌时的残垣。
“主公，蛟骨闸的最后一道机关已调试完毕。”副将掀帘而入，甲胄上还沾着露水，“按您的吩咐，蚀金毒液已注入闸底暗槽，只需转动西闸的玄铁转轮，半个时辰内就能让下游河道变成绝地。”
曹操指尖叩击着帅案上的舆图，目光死死钉在蛟骨闸的位置。那是他布下的后手，是蛰影计划失败后最后的杀招——只要守住这道闸，嬴煊的粮草补给线就如咽喉被扼，不出十日，对岸的秦军便会不战自溃。可不知为何，心口总像压着块冰，昨夜玄枢塔自爆的轰鸣犹在耳畔，荀彧那句“反控蛰影”的惊怒，总让他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。
“再派一队斥候去西闸，盯着嬴军的动向。”曹操沉声道，话音未落，帐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，斥候连滚带爬地冲进来，甲胄都跑歪了：“主公！不好了！北山方向……北山方向起了狼烟！”
曹操猛地起身，腰间佩剑的剑鞘撞在案角，发出“哐当”一声脆响：“狼烟？荀彧不是带了三百玄甲卫吗？嬴军主力明明还在对岸！”
“不是嬴军主力！”斥候脸色惨白，声音发颤，“是……是影子队！他们放了把火，烧的是我们囤积在北山的备用箭簇库！荀彧将军的队伍被牵制在火场，一时半会儿回不来！”
“箭簇库？”曹操心头一沉。那处仓库早就空了，里面堆的不过是些朽木和破甲，是他故意放出的“诱饵”，为的是让嬴煊误以为那是军备重地。可影子队不去袭扰蛟骨闸，反倒去烧一座空仓库？这不合常理。
“不对！”曹操猛地反应过来，掀翻案几便往外冲，青铜灯盏摔在地上，灯油泼了满地，“是调虎离山！快传我令，荀彧立刻回防蛟骨闸！”
可他的命令终究慢了一步。
黄河下游的晨雾中，突然响起三声震天的号角。那声音穿透水汽，带着金属的锐响，让曹营的士兵们瞬间绷紧了神经。紧接着，南岸的秦军主营里升起一道赤色狼烟，像一柄烧红的长矛，狠狠刺向黎明前的天幕。
蒙战的水军早已按捺不住。二十艘铁浮舟如离弦之箭冲出晨雾，船头的撞角裹着青光，那是嬴煊特意调配的破甲咒——能在触碰硬物时爆发出三倍冲击力。最前头的旗舰上，蒙战赤裸着臂膀，古铜色的肌肉在晨光下泛着油光，手中长戟直指蛟骨闸：“撞！给老子撞开这破闸！”
铁浮舟破水的轰鸣惊动了闸上的守军。曹营副将刚要转动玄铁转轮，却见水面突然跃起数十道黑影。那是常遇春的铁浮屠——他们竟趁着晨雾，从河道两侧的浅滩摸了过来！玄甲上的符文在晨光中亮起，手中的陌刀划开雾气，刀刃上还沾着未干的露水，却已精准地劈向闸口的守军。
“拦住他们！快放蚀金毒液！”副将嘶吼着去扳转轮，可手指刚触到冰冷的铁柄，就被一支破空而来的羽箭钉穿了手掌。箭尾的白羽还在震颤，他抬头望去，只见对岸的高坡上，韩信正放下手中的长弓，嘴角噙着一丝冷笑。
更可怕的是闸体内部。
王二柱的影子队根本没去北山。他们趁着荀彧离营的空隙，从曹营西侧的排水渠潜入，顺着暗河直抵蛟骨闸的地下机房。李石头将最后一枚磁石镖钉进机关枢纽，镖身的磁性能干扰玄铁齿轮的运转，让整个闸体的机关陷入半瘫痪。而王二柱正将一捆捆浸了火油的麻布绑在支撑闸体的石柱上，火折子在他指间转了个圈，“嗤”的一声点燃了引线。
“记住王上的话，只烧机关，不毁闸体。”王二柱拍了拍李石头的肩膀，两人借着浓烟的掩护往后退，“留着这闸，将来还要用它运粮草呢。”
引线烧得很快，火苗顺着麻布爬上石柱，很快就舔到了上方的齿轮组。那些浸过油的木构件瞬间燃起大火，齿轮转动的“咔哒”声渐渐变成了“噼啪”的爆裂声。原本严丝合缝的机关开始发出刺耳的摩擦声，像是有无数根钢针在刮擦耳膜。
“不好！机关被烧了！”闸上的守军终于发现了地下的火光，可已经晚了。随着一声巨响，西闸的玄铁转轮突然卡住，紧接着，整个闸体开始剧烈震颤。那些本应注入河道的蚀金毒液，此刻正顺着被烧裂的暗槽倒流，在机房里汇成一滩滩墨绿色的水洼，所过之处，石头都被腐蚀出蜂窝状的孔洞。
“撤！快从东侧的密道撤！”守军们慌了神，争先恐后地往闸下跑。可他们没注意到，密道入口的石壁上，不知何时贴上了一张泛黄的咒符。那是嬴煊的噬心咒，只是这次并非用来控蛊，而是用来引发人心底的恐惧——跑在最前面的士兵刚踏入密道，就突然尖叫着后退，仿佛里面藏着什么吃人的怪物，后面的人被他一撞，顿时乱作一团，互相推搡着堵在了入口。
闸外，蒙战的铁浮舟已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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