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光，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骤然压低，铅灰色的云层沉甸甸地压下来，预兆般笼罩着喧嚣的校园。警车与救护车的红蓝顶灯疯狂旋转，刺耳的笛声撕破了午后的宁静，尖锐地交织在一起，如同末日降临的序曲。
校门口被警戒线粗暴地圈出禁区，学生们被远远隔开，人头攒动，嗡嗡的议论声汇成一片不安的海洋。恐惧、猎奇、兴奋在每一张年轻的脸上交织，课堂的秩序早已被这突如其来的血腥事件碾得粉碎，无人再有心思关心书本上的铅字。
嫌疑人被暂时羁押在教师办公室——这间充满粉笔灰和教案气息的房间，此刻弥漫着冰冷的金属和消毒水味道。警察征用了这里，进行初步的问询。受害者王凯则在第一时间被呼啸而去的救护车带走，生死未卜。空气凝重得能拧出水来。
“同学，根据规定，我们需要对你进行简单的问询。希望你如实回答。”负责问询的警员声音公式化，目光锐利地锁在桌对面的少年脸上。少年端坐着，背脊挺直，姿态却透着一股奇异的松弛，仿佛坐在自家客厅。
“姓名。”
“端木昀。”声音平稳，没有一丝波澜。
“年龄。”
“13。”
“13？”房间里瞬间响起几声压抑不住的抽气声，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愕。一个13岁的孩子，制造了如此冷血的袭击？问询的警员于警官（队长）眉头紧锁，轻咳一声压下杂音，目光如鹰隼般审视着眼前这张过分平静的、还带着稚气的脸。
“为什么要伤害那名同学？”于警官的声音加重了几分，试图穿透那层平静的壁垒。
“不知道。”端木昀回答得干脆利落，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，像一尊没有灵魂的精致人偶。
“不知道？”于警官的语调扬起，脸上写满了不信任和质疑，“你在‘不知道’的情况下，用刀刺向同学的要害？没有原因？”他身体微微前倾，施加着无形的压力。
“对。”少年依旧惜字如金，仿佛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。
于警官的耐心在对方滴水不漏的冷漠中迅速消耗。他猛地合上记录本，声音带上了一丝厉色：“你这是不打算配合？还是觉得，非得把你请回局里好好‘聊聊’，才肯开口？”
“都不是。”端木昀的回答依旧简洁，逻辑清晰得令人心头发毛。
于警官霍然起身，对身旁的年轻警员小李使了个眼色。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办公室，门在身后沉重地关上，隔绝了室内令人窒息的平静。
走廊里，小李忍不住搓着手臂，压低声音，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惧：“头儿，这……这还是个未成年！判也判不了多重，要不……咱们把他带回去？一般小孩进了局子，那环境一吓唬，基本就什么都撂了。”
于警官用拇指重重按压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，声音疲惫而沉重：“一般小孩？你看他哪点像‘一般’小孩？未成年……未成年好啊……”最后几个字，带着浓得化不开的无奈和一种深沉的悲愤。
“那……那怎么办？”小李下意识地又搓了搓胳膊，“说真的，头儿，跟他对视的时候，我这后脊梁骨都冒凉气，阴嗖嗖的，太不对劲了……”
“怎么办？”于警官深吸一口气，压下烦躁，“先按程序带回局里。家属联系了吗？别瞎琢磨那些没用的，冷就多穿件衣服！”他拍了拍小李的肩膀，语气不容置疑，“重点查他的人际关系、过往经历、精神状态评估。等受害人那边能开口了，第一时间做笔录。还有，现场监控仔细过一遍！”
“什么瞎琢磨，我第六感一向很准的……”小李小声嘟囔，在于警官严厉的目光下收住了话头，“行行行，知道了，我这就去找他班主任和同学。”
看着小李匆匆离去的背影，于警官长长地、无声地叹了口气，那叹息里充满了对眼前这桩诡异案件的无力和预感。他转身回到办公室，简短交代几句后，便先行离开去处理其他事务。就在他转身的刹那，一直像雕塑般端坐的端木昀，眼珠极其缓慢地转动了一下，视线如同冰冷的探针，牢牢锁定在于警官离去的方向，直至那背影消失在门外。之后，他便恢复了那种令人不安的沉寂，再未吐露一个字。
———
夜幕，如同浸透了墨汁的巨大幕布，沉沉落下。警局大楼灯火通明，像城市森林里一座孤立的灯塔。窗外的风不知何时变得狂躁，卷着枯枝败叶，噼啪抽打着玻璃，发出鬼魅般的呜咽。
于警官埋首在办公桌前堆积如山的文件里，试图从中理出头绪。门被推开，小李带着一脸混杂着困惑和疲惫的神情走了进来，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和一台打开的笔记本电脑。
“头儿，邪门了！”小李把电脑屏幕转向于警官，点开文件，“这是端木昀的所有背景资料。成绩顶尖，年级前茅；性格描述……开朗阳光，乐于助人；朋友不少，老师和同学评价都很正面，说他懂事有礼貌，人缘相当不错。”他指着屏幕上的评语，眉头拧成了疙瘩，“这……这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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