石室死寂如墓。金油灯的火苗在金十三枯槁的残躯上投下摇曳不定的阴影,蜡黄的脸如同涂了劣质金漆的死人面皮,唯有胸膛微弱到几乎停滞的起伏,证明着那最后一丝生命的风中之烛尚未彻底熄灭。
林风背靠冰冷的石壁,熔金的左眼深处,太古孽龙焚江煮海的恐怖威仪仍在神魂中翻腾冲撞,七十二悬空仙山的磅礴气象如同滚烫的烙铁,深深烙印在意识深处。胸腔里,一股混杂着震撼、渺小与无限贪婪的灼热洪流,正疯狂冲击着理智的堤坝。他死死攥着怀中那枚滚烫的玉简,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失血发白。元墟!这才是《镇魂引》背后真正的太古山岳!
“厉…云…天…”
一声微弱到极致、如同从腐朽棺木深处挤出的呓语,撕破了死寂。
林风猛地回神,目光如电射向石椅。只见金十三蜡黄的眼皮极其艰难地掀开了一条缝隙,浑浊的眼珠转向他,里面不再有展现辉煌时那星河幻灭的浩瀚神采,只剩下油尽灯枯的灰败与一丝淬毒般深沉的清醒!那清醒中,燃烧着对某个名字刻骨的诅咒!
“万…古…罪…人…”四个字,像是四把生满倒刺的锈钝铁钩,从他喉咙里硬生生刮出,带着浓烈到化不开的怨毒与绝望!
他枯槁的身体挣扎着,试图再次凝聚那足以跨越时空投射宏大画面的魂力。然而——
嗡…噗嗤!
他眉心处那个黯淡的暗金罗盘烙印剧烈地闪烁了一下,如同风中残烛最后的明灭,骤然彻底熄灭!与此同时,两道粘稠的、混合着魂力碎屑的暗红血线,竟从他浑浊的眼角蜿蜒淌下,划过蜡黄的脸颊!
“呃啊——!”金十三枯槁的身体如同被无形的重锤狠狠击中,爆发出剧烈的、濒死野兽般的痉挛!神魂投影,需要燃烧本源魂力!方才那展现元墟无上鼎盛的一幕,早已榨干了他最后一点可堪驱使的魂能!此刻,识海彻底枯竭,魂火行将熄灭,连维持最基本意识的魂力都已如断流之溪,如何还能引动那跨越万载的时空画卷?
“魂…力…枯竭…”他喉咙里滚动着嗬嗬的绝望声响,蜡黄的脸庞因极度的不甘而扭曲变形,肌肉抽搐,充满了疯狂与怨怼!他猛地抬起那只如同枯枝、沾满干涸血痂与污垢的右手,浑浊的目光如同钉子,死死钉死在冰冷粗糙的石地之上!
投影之路已绝,真相岂能湮没?!
此身残躯,便是最后石碑!
此身残血,便是最后墨汁!
将这万载罪孽,刻入这污浊冰冷的石中,昭告后世!
“看…好…这…覆灭…之…由——!”他用尽残存的生命精气,发出撕心裂肺般的嘶吼!枯枝般的手指带着一种以身殉道般的惨烈决绝,狠狠抠向坚硬的石地!指尖本就破损的皮肉瞬间被磨烂,暗红色的凝固血浆混合着新涌出的、带着脏腑腐烂气息的乌黑毒血,被他如同蘸墨般,狠狠地摁压在冰冷的石面上!
嗤啦——!
石屑混合着粘稠污血迸溅!没有跨越时空的神魂震撼,只有最原始、最惨烈的肉身刻碑!金十三以指为凿,以血肉为引,以燃烧的生命为薪柴,在坚硬冰冷的石地上,带着倾尽一切、近乎癫狂的悲鸣与控诉,刻下元墟陨落的血泪篇章!
血刻挽歌:贪天铸炉,星坠孽火
第一凿:罪影临渊
枯指染血,狠狠戳向象征焚心巅的轮廓!一个模糊却散发着滔天气焰、贪婪如同实质的背影浮现(象征厉云天)。笔触扭曲,充满不祥的压迫感。背影双手虚张,如同拥抱整个元墟,贪婪的意念几乎穿透石面!
第二凿:孽炉雏形
枯指颤抖,在焚心巅厉云天虚影之下,艰难勾勒!一座庞大、畸形、由无数混乱线条强行扭曲糅合而成的恐怖造物轮廓初现!它像一团疯狂搏动的心脏,又像一个孕育着灭世怪物的巨卵!炉壁上已经有了隐约的、不规则的裂痕雏形!狂暴的不稳定能量感透过刻痕弥漫开来!这便是那灭世祸胎最初的形态!
第三凿:七龙泣血
枯指带着血沫艰难拖动!七道扭曲挣扎的巨龙被刻下!赤红的怒焰龙、幽蓝的哀霜龙、漆黑的惧泥龙……它们不再是地脉伟力的象征,而是被无形锁链捆缚、强行抽取本源的痛苦生灵!龙口大张,发出无声的哀嚎,龙躯被狂暴地吸扯、撕碎,化作汹涌的七色本源洪流(赤焰、蓝霜、黑泥、白霭……),如同决堤的天河,不顾一切地灌入焚心巅那刚刚成型的、搏动着的恐怖造物之中!每一道洪流都带着撕裂山河的威压,只为满足那贪婪背影的疯狂野心!随着能量的疯狂灌注,那恐怖造物的轮廓在血刻中变得更加凝实、庞大、扭曲!裂痕也在加深、蔓延!
第四凿:炉成灾现
枯指因剧痛而剧烈颤抖,却不停歇!那承受了无尽七情洪流的恐怖造物终于完全成型——一座庞大到令人窒息的毁灭之炉矗立在焚心巅!炉壁不再模糊,而是清晰地由强行糅合、色彩混乱的凝固能量构成:赤红怒焰、幽蓝哀霜、漆黑惧泥、惨白欲霭……驳杂相冲