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三章:重回江城

在苏漓的凝霜阁静养的日子,像一场短暂而虚幻的梦。

苏漓每日亲自为陆永安疗伤,疏导药力,以她精纯深厚的法力温养陆永安受损的经脉。她话依旧不多,但那份清冷之中,多了些难以言喻的柔和。她会在陆永安疼得皱眉时,指尖拂过穴道,注入一丝清凉缓解痛楚;会在陆永安因药力昏睡时,悄然在案几旁翻阅古籍,只留下一个静谧的剪影;甚至在陆永安精神稍好时,与他论及符箓与剑道的相通之处,言语间尽是修行真谛,不染尘埃。

苏剑每日都会来探望,带来外面的消息,也带来苏家特制的灵果点心。他拍着陆永安的肩膀,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说:“你小子,因祸得福啊!小师叔亲自照料,这待遇,整个苏家年轻一辈都没人享受过!你现在可是‘名震’苏家了,连带着我这个引荐人都脸上有光!不过下次可别这么拼命了,看得我心脏都快跳出来了。”他心有余悸地描述着当日苏漓暴怒重伤苏辰的场面,眉飞色舞,仿佛在说书。

一个月的时间,在药香、法力流转和那份难以言喻的微妙情愫中悄然流逝。胸口的断骨在苏家灵药和苏漓法力下愈合了大半,撕裂的经脉也被梳理通畅,虽法力尚未完全恢复,但行动已无大碍。

是时候离开了。

向苏家家主苏震辞行时,这位威严的中年人目光深邃地看着陆永安,点了点头:“陆小友,此番风波,苏家确有失察之处。苏辰父子,自有家规处置。你养好伤便好。日后若有闲暇,苏家大门依旧为你敞开。”他语气平淡,却自有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。

苏剑一直将陆永安送出山谷石门。他用力抱了陆永安一下:“兄弟,保重!在江城等我,有空我就去找你喝酒!还有......照顾好自己,别让小师叔担心。”他冲陆永安挤挤眼。

苏漓则站在不远处的山崖边。山风吹拂着她的素白衣裙,清冷如画。她只是静静地看着陆永安,没有上前,也没有言语。那双清亮的眸子,仿佛蕴藏着千言万语,最终只化作一个微微的颔首。陆永安朝她深深一揖,一切尽在不言中。转身踏上归途,苏漓的身影在陆永安心头,比这山峦更重。

回到熟悉的江城,扑面而来的是李家姐妹和黄超几乎要将陆永安淹没的热情和担忧。

“永安哥!你终于回来了!伤都好了吗?苏家有没有再为难你?”李婉琪像只小兔子般跳过来,拉着陆永安的胳膊上下打量,眼圈都有些泛红。

李婉钰站在稍后,眼中也是浓浓的关切和放松,她温婉地笑着:“回来就好。我们都很担心你。”她递过来一杯刚泡好的热茶。

黄超更是夸张,几乎要扑上来抱陆永安的大腿:“大哥!我的亲大哥!你可算回来了!你是不知道,你不在这些天,琪姐钰姐茶不思饭不想,连带着我都瘦了好几斤!走走走,必须接风洗尘!‘醉仙楼’,我请!压压惊,去去晦气!”自从彻底认栽后,他对李家姐妹的称呼规规矩矩,不敢有半分非分之想,只是那份“狗腿子”的劲头越发纯熟。

盛情难却,当晚便在醉仙楼摆了一桌。席间,黄超绘声绘色地描述着他们如何担心,如何咒骂苏家(当然,只敢骂苏墨父子),又如何每天关注西南那边的新闻(希望能看到陆永安大展神威的消息)。李家姐妹则更多是询问陆永安的伤势恢复情况,在苏家的见闻,以及......苏漓的情况。李婉琪问得直接,李婉钰则问得含蓄,但两人眼中那份好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,都瞒不过陆永安。

日子似乎又回到了之前的轨道。没有惊心动魄的斗法,没有诡谲莫测的阴邪。白天,陆永安会去李家姐妹家的茶馆坐坐,偶尔帮熟客看看简单的风水,解解小厄(收费低廉,更像是一种消遣)。更多的时间,陆永安把自己关在租住的小屋里,沉浸在术法的钻研和苏漓所赠的《九转锻体诀》的苦修中。

惊蛰令牌安静地躺在桌上,符文黯淡了许多,仿佛也受了内伤,需要温养。陆永安每日以自身微薄的法力温养它,感受着它内部雷霆之力的缓慢复苏。炼体术的修炼则更为艰苦,每一次筋骨皮膜的锤炼都伴随着巨大的痛苦,汗水浸透衣衫,但身体的力量、韧性和反应速度,也在这种近乎自虐的苦修中,缓慢而坚定地提升着。苏漓清冷的身影和那日擂台上的生死一线,是陆永安坚持下去的最大动力。

然而,平静之下,一丝不安如同水底的暗流,悄然滋生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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