侯亮平那句“你的私事,也在我们的调查范围之内”,如同一张无形的大网,瞬间将褚菲笼罩其中。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和一丝荒谬。
她心中焦急万分。
母亲刚刚入院,正是最需要人照顾的时候,赵叔叔一个大男人,终究有诸多不方便。自己在这里多耽搁一分钟,母亲在医院就多一分孤单。
这份焦灼压倒了畏惧,褚菲抬起头,清澈的眼眸毫不退缩地迎上侯亮平审视的目光,脱口而出:
“你是反贪局的,我又不是国家公务人员,我的私事凭什么要接受你们的调查?”
话一出口,空气仿佛凝固了。
高小琴心中暗道一声“糟糕!”。
她太了解侯亮平的脾气了,这位从京城空降下来的“猴子”看似随和,实则是个吃软不吃硬、认死理的主儿。
同时,她也看得出,眼前的褚菲不过是个涉世未深、但心地善良热情的小姑娘,此刻的反驳完全是出于对母亲的担忧。
她刚想上前打个圆场,说几句软话,将事情糊弄过去,却见侯亮平脸上的锐利忽然一收,竟然大度地摆了摆手。
“呵呵,”侯亮平笑了,那笑容意味深长:
“你这个小姑娘,懂得还不少,连我们的管辖范围都一清二楚。”
他上下打量了褚菲一眼,话锋一转:
“行了,看你这么着急,快去忙你的私事吧。”
他特意在“私事”两个字上加重了读音,听起来像是一种宽宏,又像是一种别有深意的提醒。
褚菲此刻心乱如麻,没有细品他话里的玄机,只当是自己的反驳起了作用。
她向高小琴匆匆告了一声罪,便转身快步离去,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。
看着褚菲离去的方向,侯亮平脸上的笑容缓缓消失,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职业化的冷峻。
他转过头,目光如炬,再次锁定在高小琴身上,语气不容置疑:
“高总,麻烦你,把刚才那个褚菲的人事资料,完整地给我一份。”
高小琴心中一凛,面上却不动声色,微笑道:
“侯处长,小菲只是个普通员工,刚毕业没多久,应该和刘处长的事情没什么关系吧?”
“有没有关系,不是你说了算,也不是我说了算,是证据说了算。”
侯亮pL直截了当地打断了她,“现在,我以反贪局办案的名义,要求你立刻提供她的资料。”
话说到这个份上,高小琴知道再也无法推脱。
她对身后的秘书递了个眼色,秘书会意,很快便将一份密封的档案袋取来,交给了侯亮平。
侯亮平接过档案袋,甚至没有当场打开,直接递给了身旁的下属。
“立刻把她加入到嫌疑人观察列表,”
他干脆利落地命令道,“让林华华她们跟进,把她的社会关系、近期活动,全都给我查一遍!”
“侯处!”一旁的侦查员陆亦可忍不住皱起了眉头:
“这……不太合规矩吧?我们并没有任何证据表明她和案子有关,就这么直接把一个普通群众列为嫌疑人,还要跟进调查……”
侯亮平的目光扫过在场的公安人员,声音不大,但却掷地有声:
“有什么不合规矩的?刘庆祝死得蹊跷,这已经是刑事命案!
他一死,他手下的财务人员就急着请假,这本身就是疑点。
我们反贪局虽然主要查职务犯罪,但涉及到人命关天的大事,帮着公安的同志们查一查线索,也是我们应尽的职责!”
一番话说得冠冕堂皇,在场的公安人员也不好再说什么。
陆亦可张了张嘴,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。
她知道,侯亮平决定的事情,九头牛都拉不回来。
侯亮平又简单交代了几句现场收尾工作,便带着人马,雷厉风行地离开了山水集团。
空旷的办公室里,只剩下高小琴和她的几名心腹。
她脸上的微笑早已褪去,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凝重。
她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,看着楼下陆续驶离的检察院车辆,拿出手机,拨通了一个烂熟于心的号码。
电话很快被接通,那头传来一个富有磁性、沉稳练达的男人声音。
“小琴?”
“同伟,是我。”高小琴的声音带着一丝叹息:
“侯亮平刚刚来过,为了刘庆祝的案子。”
她将刚才发生的事情简略地说了一遍,最后重点提到了褚菲:
“……我们公司那个叫褚菲的小姑娘,就因为请假的时机不对,被侯亮平给盯上了。我看他那架势,是非要查出点什么来不可。”
电话那头的男人,正是汉东省公安厅厅长祁同伟。他沉默了片刻,缓缓说道:
“这个侯亮平,我跟他打