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间的风带着晨露的湿意,孟梓皓牵着叶清瑶的小手往山路走。清瑶的掌心还留着泥土的温度,时不时抬头望他,睫毛上的泪珠早被风吹干,只剩眉心那枚玉印泛着淡淡的绿。?
“师傅,”她突然停下脚步,小手攥紧了衣襟里的玉佩,“那玉牌为什么会抖?”?
孟梓皓低头看着她,掌心的金纹还残留着昨夜共鸣的余温。他想起林墨临终的话,又想起三百年前师傅苏莫将半块云麓院徽塞给他时的眼神,喉结动了动:“这半块玉佩……能明是非,证善恶,是云麓书院认亲的物件。”?
“认亲?”叶清瑶歪着头,指尖划过玉佩上的星轨纹,“像爹和娘那样吗?”
山风卷着松针掠过耳畔,孟梓皓突然想起云麓书院的石阶。那时他总爱坐在第三十七级台阶上,看师傅在演武场教苏晚师妹剑法,沈砚之师兄就蹲在旁边磨剑,阳光透过松枝洒在三人身上,暖得像要化在骨子里。?
“差不多。”他含糊应着,拽着清瑶往密林深处走,“以后见到戴另一半玉牌的人,要叫师叔或师伯。”?
叶清瑶似懂非懂地点头,小手却把玉佩捂得更紧了。她没看见,孟梓皓转身时,掌心的金纹突然亮了亮,像在回应某个遥远的呼唤。?
云麓书院的最高峰唤作“望尘”,峰顶常年被雾缠着,连飞鸟都难辨路径。这日辰时刚过,雾霭稍散,露出块被风雨啃得斑驳的青石碑,碑上“守心”二字早已模糊,却仍透着股沉甸甸的气——据说三百年前,书院创始人亲手立此碑时,曾以心头血为墨,镇住了峰下的邪祟。
雾里的脚步声又近了些,带着潮湿的草木气。来人身形清瘦,月白裙角沾着的苍耳子勾住了石缝里的枯草,像串细碎的牵挂。这是苏晚,师傅苏莫渡劫前两百年亲手收的弟子,比沈砚之入门还早,却在师傅坐化后闭了死关,守着半箱手札在藏经阁地室待了两百年,直到三个月前才抱着箱子踏出石门,连书院里最老的杂役都觉着眼生。?她手里那本暗青封皮的书被风掀得哗哗响,露出夹在里面的半张黄纸,边角卷得像枯叶。走到碑旁时,苏晚抬手将被风吹乱的鬓发别到耳后,鬓边银叶晃出的光落在“守心”二字的残痕上——那银叶是师傅用第一缕铸剑炉烟凝的,当年总爱挂在她发间,说“银叶照路,不会走丢”。
“师兄在看什么?”苏晚走到碑旁,指尖无意识地拂过“守心”二字的残痕,那里的石面比别处凉些,像还凝着三百年前的血温。她将书按在石桌上,那半张黄纸飘落在沈砚之脚边,上面是幅潦草的画:穿灰布短打的少年蹲在灶台前,手里举着块烤焦的饼,额角的疤在火光里泛着红。
沈砚之弯腰拾起黄纸,指腹蹭过少年额角的疤——那是孟梓皓十四岁那年,替苏晚抢回被山猴叼走的手札,撞在演武场的石狮子上留下的。他忽然想起那天师傅苏莫笑着骂“野小子”,却偷偷往孟梓皓袖袋里塞了块桂花糖,糖纸在阳光下亮得像星子。
“师傅的手札?”沈砚之的声音裹着雾,有点发沉,“这画是……”
“二十三页夹着的。”苏晚翻到书的中段,纸页间掉出片干枯的桂花,“背面写着‘皓儿喜甜,灶间偷烤饼,焦者自食,余者与晚妹分食’。”她指尖捏起桂花,那干花竟在雾里微微舒展,透出点淡金的光,“师兄看这花,像不像当年师傅种在院前的那株?”
沈砚之的喉结滚了滚。那株金桂是师父收梓皓为徒时入门那年栽的,每到中秋,师徒四人就搬着石桌坐在树下分月饼。师傅总说“桂花落进酒里,能酿出岁月的味”,可师父仙去后,那树就再也没开过花,去年冬天竟枯成了段黑炭。
“你闭死关的第三年,那树就枯了。”沈砚之将黄纸叠进袖中,腰间的玉牌突然发烫,像揣了块烙铁,“方才……你感觉到了?”
苏晚猛地抬头,腕间的菩提子串“咔”地绷直,颗颗珠子都泛着白亮的光。她领口的玉佩正贴着石面,在“守心”碑的残痕上烙出个浅淡的印,与沈砚之玉牌的纹路严丝合缝。“是另一半玉牌。”她声音发颤,雾里的风突然转了向,卷着远处的铜铃声撞过来,“在东边,离这不远。”
沈砚之望着东方的雾霭,那里的云层正翻涌着金芒,像被谁劈开了道缝。他想起三百年前孟梓皓被战神族追杀的那个夜晚,也是这样的金芒,从禁地深处腾起,师傅苏莫站在望尘峰顶,手里的镇灵纹拓片在风里燃成了灰烬,嘴里反复念着“活下来,一定要活下来”。
“师傅当年用千年修为换的,从来不是‘活百年’。”苏晚突然开口,从书里抽出张泛黄的绢布,上面是苏莫的字迹,力透纸背,“是‘三百年后,人族天骄圣体现,灵纹醒,可破劫’。他早就算到,梓皓会活下来。”
沈砚之接过绢布,指尖触到绢布边缘的血渍——那是苏莫咳在上面的,三百年了,还带着点发腥的温。他忽然明白,为什么师傅要把镇灵纹交给师弟,为什么要让苏晚闭死关两百年——这都是算好的,像盘下了三百年的棋,每颗子都藏着生机。
雾里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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