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章:会说话的破布

墨崖踩上黑市入口的石阶时,右手指尖的麻感还没散。他把断剑往夹层里又塞了塞,毒蛛丝袋压在铃铛上,那震动早停了,可掌心还留着发烫的错觉。

玄铁靴碾过碎石的声音从背后传来,不急不缓,像在数他的步子。

他没回头。这种地方,回头就是露怯。

“小子,掌心那道纹,沾过道痕?”声音不高,却压得住整条街的嘈杂。

墨崖站定,左手不动声色地遮住右手指节,血色纹路已经退了,可皮肤底下还像有根线在抽。他转了下手腕,青铜铃铛在袋里轻碰了下,没响。

“捡的。”他说,“碰了块铁,有点发痒。”

莫离站到他侧面,半截玄铁面具反着冷光,手里那面琉璃镜抬了起来。镜面照的不是脸,是左眼下的胎记。

青光一闪。

镜边裂开一道细纹,快得像错觉。

“火痕铁?”莫离问。

“断剑,星轨纹断的。”墨崖从夹层抽出断剑,锈得厉害,剑脊上的刻痕像是被什么硬物劈过,“三十碎痕,换药。”

莫离没接,扇骨敲了敲掌心,一下,两下,三下。

墨崖眼皮没动,可心里记下了。这节奏,和昨夜他在岩壁上刻的记号一样——三短一长,是安全路标。

“玄火宗长老自爆留下的残器。”莫离收起镜,“市价二十,不还价。”

墨崖笑了下,没争,也没收剑。他从怀里摸出一块灰布条,沾着干涸的血,边角磨得发毛,像是被人撕下来时扯坏了。

“那这个呢?”他把布条摊在交易台上,“火痕铁卖您三成价,您帮我看看这破布。”

莫离的扇子停了。

琉璃镜再次举起,光落在布条上。蛛网似的纹路浮出来,极淡,像是用头发丝绣的。

“哪来的?”莫离问。

“拾荒的尸体上剥的。”墨崖说,“昨夜死的,手还抓着这块布,像是舍不得。”

莫离没接话。镜光一转,布条上的纹路突然抖了下。

下一瞬,一声哭嚎炸开——

“缝补过七次的韧劲啊!”

不是从布条里传出来的,也不是从耳边。那声音像直接在脑子里炸开,又像是从四面八方挤进来的,带着哭腔,像是个老妇人,又像是被掐住喉咙的女人。

黑市瞬间静了。

几个靠得近的贩子猛地后退,撞翻了摊子。有人手一抖,道痕铜片掉在地上,叮当响。

“噬魂宗的破布!”有人低吼,“疯了!这玩意能裂魂!”

墨崖没动。他右手残指轻轻抚过布面,心里默念那句已经烧掉的话:“九星连珠时,勿逆乱象流。”

没人听见。

可那哭声,所有人都听见了。

他松了口气。回响还是只属于他,别人听到的,只是道痕显声的残响。

“您能复原它吗?”他抬头看莫离,“三件残器,换一次解析。”

莫离盯着他,扇骨在掌心又敲了三下。

一,二,三。

和刚才一模一样。

“你懂这布?”莫离问。

“不懂。”墨崖摇头,“但碰它的时候,脑子里闪过‘缝补七次’四个字。像是有人在哭,又像是在喊。”

莫离沉默片刻,忽然伸手,把布条翻了个面。背面有道极细的缝线,歪歪扭扭,像是用指甲划出来的。

“七道补痕。”他低声说,“噬魂宗的‘哭布术’,用死人最后的执念织进布里。每缝一次,执念就深一分。七次之后,布能说话,人会疯。”

墨崖没应声。他想起昨夜碰这布条时,胎记发烫,脑中炸开的那声哀鸣,和现在听到的哭声,根本不是同一个声音。

他听到的是:“别拆,别拆,缝了七次……”

可布条说出来的,是:“缝补过七次的韧劲啊!”

不一样。

回响是原话,显声是残响。

他忽然明白了。

这能力不是读心,是“回放”——上古修士临死前刻下的最后一句话,他能听见原声。可一旦他说出来,或者别人触发道痕,显出来的,只是情绪的碎片。

“您能修吗?”他问。

莫离没答,反而盯着他左眼下的胎记,“你碰道痕,从不疯?”

“疯的都死在坑底了。”墨崖说,“活着的,都学会忍了。”

莫离轻笑一声,收起琉璃镜,“三件残器,外加你手上这把断剑,换一次复原。但有个条件——”

“您说。”

“复原时,你得在场。这布的执念太老,活人触不得,除非……”他顿了顿,“有人能听懂它在哭什么。”

墨崖点头,“成交。”

莫离把布条卷起来,塞进袖中。临走前,扇骨又敲了三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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