午夜时分的西郊愚人码头，废弃得如同被世界遗忘的骨骸。
锈蚀的龙门吊silent地矗立在墨色夜空下，残破的仓库墙壁上涂鸦斑驳。咸腥而潮湿的风从漆黑的海面上吹来，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、仿佛腐烂海藻和铁锈混合的怪味。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诡异的寂静，连海浪拍打水泥桩基的声音都显得沉闷而压抑。
这里不像一个码头，更像一个巨大的、露天的坟墓。
陈昭独自一人站在入口处，手中紧握着那枚花了五千块买来的木质令牌。沈灼被他强硬地留在了老猫茶馆附近的一家小旅馆里——接下来的路，注定更加危险，他不能拖着一个普通人。
左眼的诡瞳早已自动开启，灰金色的视野下，整个码头笼罩在一层稀薄的、不断扭曲波动的灰雾之中。这雾气并非水汽，而更像是某种……凝结的负面能量。
【愚人码头观光团打卡！】【阴间氛围组到位！】【提示：这里的雾气会干扰感知，小心别走散了——虽然就你一个人。】【摆渡人在3号泊位，需要对着水面敲击令牌三下。】【赌局即将开始！激动！】
弹幕一如既往地活跃，带着看戏的欢快。
陈昭深吸一口那令人不适的空气，握紧令牌，沿着破碎的水泥路，向着3号泊位的方向走去。脚下的碎石发出咯吱声响，在这死寂的环境里格外刺耳。
灰雾似乎有生命般在他身边流动，偶尔甚至会凝聚成模糊痛苦的人脸形状，又悄然散去。一种低沉的、仿佛无数人梦呓般的嗡嗡声directly在脑髓中回荡，试图扰乱他的心智。
凭借强大的意志力和左眼对能量流动的隐约捕捉，陈昭抗住了这种精神侵蚀，终于看到了3号泊位的指示牌。
那是一个几乎完全坍塌的木质栈桥，深入漆黑的海面。尽头处，隐约可见一点昏黄的光晕。
陈昭走到栈桥边缘，按照弹幕的提示，用木质令牌的棱角，对着下方墨汁般翻滚的海水，不轻不重地敲了三下。
“叩、叩、叩。”
声音不大，却仿佛带着某种奇特的韵律，穿透了海浪声和迷雾。
片刻的寂静后。
“咕噜噜……”
他面前的海水突然翻涌起来，如同烧开一般。紧接着，一艘破旧得让人怀疑下一秒就会散架的小木船，无声无息地从水下浮了上来。
船上挂着一盏锈迹斑斑的煤油灯，散发出那点昏黄的光晕。
一个披着厚重蓑衣、戴着宽大斗笠的身影，背对着他，坐在船尾，手中拿着一根长长的竹篙。看不到面容，只能感受到一股如同深海般沉寂、古老的气息。
【摆渡人！登场！】【帅！虽然没露脸！】【专业撑船一万年！】【快！上船！船票就是那令牌！】
陈昭没有犹豫，纵身一跃，轻巧地落在小船上。船身微微晃动，却没有发出任何声响，仿佛这船并非实体。
那蓑衣身影——摆渡人，没有回头，只是用竹篙在岸边的水泥桩上轻轻一点。
小船无声地滑入更深的黑暗与迷雾之中，将码头岸线彻底抛在身后。周围只剩下浓得化不开的灰雾和墨色的海水。
“你要渡河？”一个干涩、沙哑，仿佛几百年未曾开口说话的声音，从斗笠下传来，直接响起在陈昭的脑海，并非通过空气传播。
“是。”陈昭沉声应答，“老猫引荐，求一条‘明路’。”
“明路……”摆渡人发出意义不明的嗬嗬声，像是冷笑，又像是叹息，“彼岸非彼岸，明路或许是死路。凡人，你可知‘愚人’二字的含义？”
“不知。”陈昭实话实说。
“登岸者，有两种。”摆渡人缓缓道，手中的竹篙划开黑水，却不带起一丝涟漪，“一种，得偿所愿，蜕凡脱俗，是为‘觉醒者’。”
“另一种，”他顿了顿，声音更加干涩，“灵智尽失，沦为浑噩空壳，永留此地，与雾同化，是为真正的‘愚人’。”
“此河，名为‘忘川支流’。此渡，名曰‘灵慧劫’。你，可还想渡？”
伴随着他的话语，周围的灰雾骤然浓烈起来，那低语的嗡嗡声瞬间放大了数倍，疯狂地冲击着陈昭的意识！无数破碎混乱的画面和声音强行塞入他的脑海：冤狱的屈辱、父母的泪眼、沈灼的惊恐、屠夫的狞笑、无面哭丧人的呜咽……负面情绪如同滔天巨浪，要将他彻底吞噬！
【考验开始了！灵魂强度检测！】【顶住啊主播！变成白痴就没得看了！】【精神冲击！第一波！】
陈昭闷哼一声，脸色瞬间苍白，太阳穴青筋暴起。他猛地单膝跪在船板上，双手死死抓住船舷，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。
三年冤狱磨砺出的钢铁意志在此刻疯狂运转，强行收束着即将涣散的心神。但这次的冲击远胜从前，仿佛直接针对灵魂本身！
就在他感觉意识即将被冲垮的瞬间，左眼的诡瞳突然剧烈灼痛！
那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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