风雪停了三息，又猛地卷起，比先前更狠。顾清歌左耳的朱砂痣还在烧，热流顺着经脉往下爬，像是有人拿烙铁顺着血脉往里捅。

他没动，只是把锈剑从阵心拔出来，剑身嗡鸣不止，像是闻到了什么腥物。

纳兰雪靠在他肩上，呼吸总算匀了些，腕间的黑绸不知何时重新缠好，层层叠叠裹成一卷，形状古怪，像是一封被火燎过的信。她嘴唇动了动，没出声，但指尖轻轻勾了下他衣角。

苏月璃抱着丹炉，炉底星图还在闪，金光顺着三人脚底蔓延，雪地浮现出巨大阵纹，层层嵌套，像是某种古老契约正在苏醒。她忽然觉得掌心发烫，低头一看，炉身裂纹里渗出一滴血——不是她的，颜色更深，近乎黑紫。

“这炉子……要炸了。”她喃喃。

话音未落，纳兰雪手腕上的黑绸突然泛红，像被火燎了一样，整条绸子绷直，指向东北方一座低矮雪丘。

顾清歌眯眼看了两秒，抬脚就走。

苏月璃愣住：“你去哪儿？”

“它指哪儿，我去哪儿。”他头也不回，“这玩意儿现在比你还靠谱。”

三人深一脚浅一脚踩进雪丘背风处，风势稍缓。苏月璃咬破舌尖，一口血喷在丹炉上。血珠刚落，炉底星图骤然凝聚，化作一道金光箭矢，刺破风雪，直射前方冰层。

冰层下，轮廓显现——一座黑铁铸成的城堡，半埋雪中，顶端尖塔歪斜，像是一根插进冰原的断骨。

风雪竟从中间向两侧分开，像是被无形的手撕开，露出一扇被冰封的青铜大门。门环是两只纠缠的幽冥触手，眼珠位置镶嵌着正在转动的血色晶体。

顾清歌抬手，锈剑刺入门缝。

刹那间，三人脑中同时响起一个声音：“你们来得比我想象中慢呢。”

不是柳如烟的声音，又确实是她的语调，只是更冷，更平，像是从一口深井里捞上来的回音。

“她提前来过。”顾清歌收回剑，指节发白，“门上有她的灵力残留，但不是现在留的。”

苏月璃盯着那扇门：“她知道我们会来？”

“不是知道。”纳兰雪忽然开口，声音沙哑，“是……她让我们来的。”

她抬起手腕，黑绸婚书形状微微颤动，像是在回应什么。

顾清歌没再说话，一脚踹在门环上。触手般的门环猛地抽搐，血晶旋转加速，整扇门“咔”地裂开一道缝，寒气喷涌而出，带着腐肉与铁锈混合的气味。

三人踏入大厅，地面由黑石铺就，每块石砖上都刻着扭曲符文。正中央立着一座三尺高的石台，台上悬浮着一团幽蓝色光球，光球内部不断闪现破碎画面——雪狼扑杀、人影坠渊、火焰焚城，全是他们经历过的片段。

“信标。”顾清歌低声道，“它在记录我们的行动。”

苏月璃举起丹炉，炉火映在光球上，竟与闪烁频率完全同步。她心头一动，反手掐灭炉火，光球也瞬间黯淡。

“它靠丹火充能？”她一愣，“那我……”

话没说完，大厅地砖突然翻转，九座祭坛从地下升起，每座祭坛中央都悬浮着拳头大的幽冥裂缝，数万只半透明蛊虫从裂缝涌出，嗡鸣如潮。

纳兰雪闷哼一声，心口一紧，生死蛊幼体“噗”地钻出，胖娃娃模样的小人儿在空中一个翻滚，身体竟“啪”地裂成九份，分别扑向九座祭坛。

“它在吞！”苏月璃惊叫。

顾清歌一剑斩向最近的蛊虫群，剑锋触及的瞬间，空中竟传来一声痛呼——是柳如烟的声音。

“她在信标里！”他瞳孔一缩，“不是投影，是实感传递！”

他左耳朱砂痣猛地爆燃，一道血线顺着脸颊滑下。眼前景象骤变——他看见纳兰雪站在一座血色殿堂中，身穿大红嫁衣，头顶凤冠，腕间缠着黑绸，正被人强行按头拜堂。而拜堂的另一端，站着一个戴青铜面具的少年，背影熟悉得让他心口发紧。

幻象。

但他知道这是真的。

他抬手一掌拍在自己眉心，剧痛让神志瞬间清醒。再看时，纳兰雪已跪倒在地，生死蛊分裂的九份正被祭坛裂缝疯狂拉扯。

“苏月璃！”他吼，“把火给我！”

苏月璃咬牙，将丹炉往地上一砸。炉底“待玄天归来”四字金光大作，整座大厅温度骤降，信标光球表面结出冰层，裂缝涌出的蛊虫瞬间冻结大半。

顾清歌趁机冲向主祭坛，割破手腕，鲜血顺着锈剑流下。他在剑身疾书《镇狱剑诀》逆阵，最后一笔落下时，剑尖黑雷倒卷，直冲血池方向。

血池在大厅最深处，水面漆黑如墨，此刻正剧烈翻涌，一股巨力从池底传来，像是要将整个孤堡掀翻。纳兰雪的生死蛊幼体被拉得离体三寸，眼看就要被吸进去。

“不行了……”她喘着气，“它要我回去……”

“回你娘的头！”顾清歌一把将她拽到身