低沉的嗡鸣自地底深处传来,如同一头远古巨兽的心跳。
刹那间,一股锥心刺骨的剧痛直冲天灵盖,无数混乱的画面在他脑海中炸开。
猩红的天空下,尸骸遍野,一名身披残破战甲的银发少女手持巨剑,背对着他,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发出泣血的怒吼:“不要……不要让终焉降临!”
画面破碎的瞬间,心烛殿正中央,那枚由无数黑晶构筑的“伪神之心”骤然亮起,幽蓝色的光芒明灭不定。
一道残破的立体投影在核心上方闪烁浮现,那是诺斯7号濒临消散的数据库残影。
“实验编号X……:风之律者……再激活程序启动……备用容器已觉醒……同步中……至‘女士’……”
每一个音节都像一根钢针,狠狠扎进林玄的神经。
X,风之律者,女士……这些词汇串联在一起,让他瞬间明白了什么。
他瞳孔骤然一缩,冰冷的杀意自体内弥漫开来:“原来在奥摩斯港,那个从我眼皮子底下逃走的执行官,真正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我?”
就在他动身拆毁的刹那,脚下的地面符文大亮,一道道金色的纹路交织成网,将他牢牢困在原地。
一座繁复玄奥的八卦阵图凭空浮现,其中代表“天”的乾三爻卦象光芒最盛,凝聚成一个仙风道骨的虚影。
“欲破此局,先答三问。”虚影的声音古朴而威严,不带一丝情感,“何为逆行?何为无契?何为道?”
林玄眼中的杀意不减反增,却出人意料地冷静下来。
他缓缓盘膝而坐,右手并指如剑,在身前的地面上,以自身崩坏能为墨,迅速画出了一幅与虚影阵法截然相反的先天八卦逆图。
“五行相生,顺行为天道,此为凡人之命。而五行逆行者,夺天地之造化,窃阴阳之玄机,不顺天命而强改己运!”他声音不大,却字字铿锵。
“天地万物,皆有契约。神与人有信仰之契,人与人有利益之契。而无契之人,则跳出三界外,不在五行中,不受天地法则约缚,得享大逍遥,大自在!”
说到这里,他微微一顿,猛然抬头,一双漆黑的眸子里,竟有细密的金色纹路如龙蛇般游走,一股睥睨天下的霸气冲天而起。
“至于道嘛——”他咧嘴一笑,露出森白的牙齿,“道就是老子今天非要拆了你这个破核,你还拦不住!”
话音落,乾三爻的虚影竟缓缓点头,似乎对这个狂悖至极的答案极为满意。
困住林玄的金色符阵瞬间开启了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,那是一线生机,也是唯一的破局之路。
“【风骸化身】!”
林玄低喝一声,没有丝毫迟疑。
一具与他一模一样,完全由高浓度崩坏能凝聚而成的分身从他体内跃出,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,悍然冲向“伪神之心”。
轰——!
震耳欲聋的爆炸发生了。
风骸化身毫不犹豫地引爆了自身,狂暴的能量瞬间将导管撕裂,引发了剧烈的连锁反应。
就在爆炸发生的瞬间,一道幽荧残存的意识被激活,启动了最后的防御机制,一张巨大的金色契约之网凭空出现,将爆炸核心区域完全覆盖,试图镇压一切。
在所有人看来,深陷爆炸中心的林玄已然尸骨无存。
然而,真正的他,早已借着爆炸的火光与烟尘掩护,潜入了地底的维修管道。
他手持一柄古朴的桃木剑,将全身精血逼至指尖,灌入剑身,对着管道下方裸露出的“伪神之心”最核心的地方,用尽全力,一剑刺出!
咔嚓——!
比刚才的爆炸声更为清脆的碎裂声响起,整座“伪神之心”应声而碎,化作了漫天飞舞的黑晶残片。
其中一块残片恰好落在林玄脚边,上面还残留着一丝影像:一名戴着华丽面具的女人端坐在冰冷的王座之上,嘴角勾起一抹轻笑,声音优雅而致命:“X…终于现身了……告诉‘博士’,猎物已经入网。”
林玄剧烈地喘息着,拾起那块残片,发现其背面竟用一种古老的文字刻着一行小字:“始源未灭,终焉将临。”
“小玄!这边!”远处,天叔焦急的声音传来,他已经找到了安全的逃生路线。
与此同时,诺斯7号的最后一句日志记录,如同催命的警钟,在空旷的遗迹中回荡:“警告:主容器脱离控制……‘律者回归’。”
林玄缓缓站起身,望向那被他一剑破开的地底深渊尽头,那里,似乎有一道通往更深处的阶梯,在黑暗中若隐若现。
他低声喃喃自语,嘴角却扬起一抹冷冽的弧度:“看来,下面还有人等着我这张通缉令,亲自送达啊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