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九章 血火初临:破晓冲锋的箭雨与城头血

天还没亮透,旷野上的寒气裹着霜粒往人骨头缝里钻,冻得人连骨头都发疼。朱七九缩在浅坑里,半睡半醒间,突然一声急促刺耳的冲锋号划破晨雾——那号声不似平日训练的绵长,倒像把烧红的刀子,直直扎进每个新卒的耳朵里,连空气都似被这号声搅得发烫,原本寂静的旷野瞬间炸开了锅。

朱七九是被冻醒的,浅坑里的雪粒钻进衣领,冷得他打哆嗦,刚把破布往身上裹了裹,想再眯一会儿,那号声就炸了。他瞬间弹坐起来,心脏“咚咚”狂跳,比上次李教头一鞭子抽在他背上时还要慌——不是训练,是真的要攻城了。旁边的徐达也猛地睁开眼,手一下子摸到了短刀,汤和则是直接爬了起来,差点从坑里摔出去。

“都给老子起来!磨磨蹭蹭的想当元狗的箭靶子?!”李教头的吼声混着鞭子抽地的“唰唰”声传来,雪粒被鞭子抽得飞溅,打在坑边的冻土上,“拿起家伙!跟紧队伍!谁掉队,督战队的刀先劈了他!”

新卒们乱作一团,黑暗里满是碰撞声和咒骂声。有人摸黑找梭镖时撞翻了同伴,两人滚在坑里,互相推搡;有人冻得腿肚子转筋,刚站起就摔在雪地里,挣扎着爬不起来;还有人死死攥着怀里最后半块硬饼,手指都掐进饼里,像是想把这点念想攥进骨头里。朱七九摸到自己的梭镖时,指节都在抖——木杆上还留着前几天练突刺磨出的毛刺,此刻却像要扎进掌心里,手心的旧伤被攥得发疼。他摸了摸怀里的空兜,又摸了摸剩下的饼,指尖传来的粗布触感让他定了定神:不能慌,爹娘还在等着他讨公道,他不能死在这里。

“跟紧我,别抬头看。”朱重八的声音在耳边响起,他已经把梭镖背在身后,用布条缠了两圈固定住,手里攥着那块破木板,木板边缘被他捏得发白,“一会儿箭雨下来,用这个挡着点,盯着前面人的脚后跟跑,别乱,一乱就容易被自己人踩死。”

朱七九点头的功夫,震天的战鼓声已经砸了下来。“咚、咚、咚”,每一声都像砸在人的心口上,把残存的恐惧砸成了麻木的慌乱。战鼓旁边,还有人敲着铜锣,“哐哐”的声混着鼓声,吵得人耳朵嗡嗡响。“冲啊!杀进濠州抢粮食!”各级头目骑着瘦马在队伍两侧嘶吼,他们的声音沙哑,却带着煽动性,鞭子不断抽向跑得慢的人,有个新卒脚软跌在地上,还没爬起来就被后面的人马踩得没了声息,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来,只留下一摊暗红的血,很快被冻土冻住。

朱七九被夹在人流里,根本控制不住脚步,只能跟着往前冲。脚下的冻土被前面的人踩化,变成黏糊糊的泥,鞋里灌满了泥块,每跑一步都像拖着块石头,沉重得很。风里裹着沙粒打在脸上,生疼,可他不敢抬手挡——朱重八说过,一抬手就可能被箭盯上,战场上,任何一个多余的动作都可能送命。他偶尔摸一下怀里的空兜,那里像还揣着原主爹娘的念想,支撑着他不让脚步停下,哪怕腿已经开始发酸,呼吸也变得急促。

“咻——咻——”

尖锐的破空声突然从头顶炸响!那声音比昨夜的冷箭更密、更急,像无数根针往人身上扎。朱七九还没反应过来,身边就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,一个穿灰布号衣的新卒捂着喉咙倒在他脚边,箭羽从他脖子里穿出来,鲜血像喷泉似的涌在泥地里,瞬间被后面的人踩成暗红的浆,溅了朱七九一裤腿,温热的血很快就凉了,冻得皮肤发紧。那场景像原主记忆里爹娘倒下的画面,一样的鲜血,一样的突然,朱七九的胃里翻江倒海,酸水往上涌,却不敢停下——刚才那新卒倒下的地方,转眼就被踩得没了人形,连尸体都看不清。

“箭雨!举盾!”有人嘶吼,可新卒们哪里有盾?大多是把破木板举在头顶,还有人扯着发霉的号衣挡着,那号衣薄得像纸,根本挡不住箭。朱重八把手里的破木板递到朱七九和汤和中间,木板刚好能遮住两人的头,“凑合用,别露着头!箭头是铁的,砸到就完!”木板上还带着霜气,贴在额头上,冻得人一激灵,却成了此刻唯一的屏障。

箭矢像密雨似的往下砸,“噗噗”地扎进泥里、扎进人身上。有支箭擦着朱七九的胳膊飞过,箭尾的红缨扫过他的袖子,留下道红痕,那箭钉在前面一个老兵的背上,箭杆整个没入,只留箭羽在外。那老兵闷哼一声,还想往前跑,没走两步就栽倒在地,脸埋进泥里,后面的人踩着他的尸体继续冲,没人停下来看一眼。朱七九的胳膊被箭风扫得发麻,却死死攥着木板,指节泛白,心里默念着爹娘的名字:再撑撑,马上就能到城下了,到了城下,就能报仇了。

“小心礌石!”徐达的吼声突然响起,他的眼睛一直盯着城头,此刻猛地扑过来,一把拽住朱七九的胳膊,往旁边猛拉!朱七九踉跄着躲过去,脚下拌了一下,差点摔倒,刚稳住身形,就见一块磨盘大的石头“嘭”地砸在他刚才站的地方,泥块和碎肉溅了他一脸,还有块带着血的骨头渣落在他衣领里,滑腻腻的,恶心得他差点吐出来。那石头砸在地上,陷进去半尺深,旁边一个新卒的腿被砸中,骨头碎裂的声音“咔嚓”响,听得人牙酸,那新卒抱着腿惨叫,声音撕心裂肺,却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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