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6章纸船渡魂,不烧黄泉路

灰黑色的金属液体在模具中缓缓冷却,表面的热气带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焦糊与腥甜,那是亡魂与秩序被强行熔炼后留下的最后呻吟。

林夜用铁钳夹出那枚刚刚成型的镇符,它通体暗沉,仿佛能吸收光线,正面是一个扭曲的鬼脸,背面则烙印着细密的符文,触手冰凉,沉甸甸的,像是攥着一块从深海捞起的石头。

老钟倚在工作台边,浑浊的眼睛里倒映着熔炉中尚未熄灭的余火,他慢悠悠地吐出一口烟圈:“‘铜脸’张当年也这么干过——把敌人的法器炼进自己的护身符里,取了个名号,叫‘吞铃自鸣’。意思是,敌人还没到,他们自己的东西就先给你报信了。”

林夜将镇符在手中掂了掂,感受着其中两种力量的冲突与融合,他摇了摇头:“我不是要防他们,我是要让他们听见我想让他们听见的声音。”

这枚镇符,既是陷阱,也是广播塔。

当晚,夜色如墨。

林夜回到307室,将那枚鬼脸镇符不引人注意地挂在了卧室窗框的内侧顶角。

他打开笔记本电脑,一个简陋的频谱分析界面弹出,他轻敲几下键盘,为镇符设定了被动侦测模式。

一旦有超出环境基准的灵能波动靠近这栋楼,镇符就会被激活,自动向外释放一种极其微弱的哀泣频率。

这频率对普通人毫无影响,但在那些与亡魂打交道的“专业人士”耳中,无异于黑夜里的灯塔。

时钟的指针滑过午夜,窗外的风声里开始夹杂起细碎的雨点。

一个黑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楼下,是周野。

他比上次更加憔??悴,眼窝深陷,像是几天几夜没有合眼。

他没有带那把制式长刀,怀里反而紧紧抱着一本烧焦了一角的厚重工作手册,像抱着什么珍宝。

他在楼下的花坛边徘徊了很久,几次抬头望向三楼的窗口,眼神里充满了恐惧、挣扎与一丝微弱的希冀。

最终,他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,手脚并用地爬上了老旧的防火梯。

金属梯子在夜雨中发出轻微的吱嘎声,他攀爬的动作很慢,很僵硬,仿佛每一步都要耗尽全身的力气。

他停在307的窗外,没有试图闯入,只是隔着玻璃,死死地盯着林夜书桌上那本摊开的作业本,目光空洞而绝望。

房间里一片寂静,只有电脑屏幕的微光映亮了林夜的侧脸。

他没有回头,仿佛早已知道窗外有人。

“你梦见什么了?”

林夜的声音不大,却像一记重锤,狠狠砸在周野的神经上。

周野浑身剧烈一颤,几乎从梯子上摔下去。

他双手死死抓住冰冷的栏杆,指节因用力而发白。

“我……我看见……”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,像一架破旧的风箱,“七个孩子……排成一列……站在一面白墙前。墙上……墙上用红漆打着钩……合格三个,不合格四个。小桃……小桃的照片,在我的名单上,被画了一个红圈。”

他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,雨水混着泪水从他脸上滑落:“我们……我们不是在抓捕邪祟……林夜,我们是在筛选……筛选‘可用容器’!”

林夜转过身,拉开窗户,示意他进来。

周野犹豫了一下,还是笨拙地翻了进来,带着一身的寒气和湿意,像一只走投无路的野兽。

林夜没有多问,默默地去厨房倒了一杯热茶递给他。

茶水氤氲的热气中,周野颤抖着接过杯子。

他没有注意到,在深色的茶汤底部,沉淀着一层几乎无法察觉的微量银粉。

那是林夜将铜铃碎片研磨成的粉末,对于被药物和精神暗示深度控制的大脑,这种蕴含着秩序碎片的物质能起到轻微的干扰和清醒作用。

林夜坐回椅子上,不动声色地引导着话题:“你说的容器,是用来承载什么?”

周野喝了一口热茶,涣散的眼神有了一瞬间的聚焦,但随之而来的是更剧烈的痛苦。

他猛地抓住自己的头颅,发出压抑的呻吟:“记忆……是记忆!每次有记忆被抽走的时候,感觉就像有钻头在脑子里搅……很痛,痛到想死……”他喘着粗气,断断续续地说,“每次任务回来,都要喝一种特制的药……喝完就不痛了,也会忘记很多事。可是最近……最近药不管用了。我总能想起一些不属于我的画面,一些死人的脸……”

林夜心中猛地一震。

他原以为这只是某种高级的洗脑技术,现在看来,他想得太简单了。

这不是单纯的洗脑,这是一种更加邪恶、更加骇人听闻的活体记忆移植实验!

他们将特定死者的执念、记忆碎片,像程序一样强行灌入这些协查员的大脑,把一个活生生的人,改造成一件只知道执行命令的“行走的驱邪兵器”。

周野的痛苦,正是他的自我意识与被植入的异物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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