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人跪了下来,不是叩拜,而是支撑不住。但他仍把饭碗抱在怀里,像抱着命。
我转身欲走,忽听他哽咽着喊了一句:
“我明天……还能再来吗?”
话音落下的那一刻,南坡的风忽然停了。红姬的手还停在锅边,陈石握着炭笔的指尖微微一顿,连空冥靠在石柱上的身子也稍稍直起。所有人都望着我,等一个答复。
我没有回头,只道:“能。”
三个字落下,人群里响起一声压抑的抽气声。那汉子肩膀剧烈抖动了一下,终于把头埋进臂弯里。没人再说话,只有灶火噼啪轻响,热气一缕缕往上飘。
就在这时,一道身影从坡下缓步而来。
来人高大,脚步沉稳,每一步都像是丈量过一般,不急不躁。他穿着粗兽皮缝制的短袍,腰间长刀已卸下,横放在结界入口的石台上,双手空着,掌心朝外。走到近前,他停下,目光扫过正在收工的人群,又落在那排整齐码放的饭碗上,最后看向我。
“林羽?”他的声音低而有力,像风吹过山口。
“是我。”我看着他,“你是谁?”
“赤风。”他报出名字,没有多余修饰,“北岭三十六户的首领。”
我没接话,只静静站着。他知道我在等什么,便主动开口:“我带人走了三天,一路打听,说南坡有个庄园,规矩立得严,饭分得公,伤者不弃,懒人不养。我不信,所以来看。”
他说完,没急于靠近,而是站在原地,目光缓缓掠过新开的水渠、堆叠有序的石料、挂着工牌的运石队,最后停在陈石手中的记事竹简上。
“你们这地方……不像是临时落脚。”他语气变了,少了试探,多了认真,“倒像是要扎一辈子根。”
陈石抬起头,接口道:“本来就是。”
赤风看了他一眼,忽然笑了:“你这人说话真直。”
“我们主子说了,话不用多,事要做实。”
赤风点点头,转向我:“我也想扎一辈子根。不只是我,还有我的族人。”
我没动,也没应声。
他神色不变,继续道:“我带来一百零三人,三十石粮,二十具猎弓,四头耕牛。我不求封地,不求权位,只问一句——若我全族按你们的规矩干活,能不能换来一口热饭,一间遮风的屋?”
风从坡上吹过,掀起了他额前的一缕乱发。他的眼神很稳,没有乞求,也没有逞强,只是坦荡。
我看了他半晌,终于开口:“饭不会少。但饭从劳来,不分旧人新人。”
他松了口气,像是放下了一块压了很久的石头。
“好。”他说,“那就让我看看你们的规矩怎么走。”
我没有阻止他,任由他在坡上走动。他先去了水渠边,蹲下摸了摸刚引过来的水流,又伸手探了探沟底的深度。接着他走到石堆旁,拎起一块标记过的条石,翻看背面刻的编号,嘴里低声念着:“东道大石,西道小石,中间木行……这路是分好了的?”
陈河正好带队回来,肩上扛着新削的木架。赤风迎上去,问:“你们每天走几趟?”
“十趟起步。”陈河擦了把汗,“昨儿有人少一趟,今晚喝稀的。”
赤风挑眉:“谁定的?”
“林主。”陈河指了指我,“他说,守规者得食,改过者亦有路。”
赤风怔了片刻,忽然低声笑了:“这话听着简单,可做到的,万中无一。”
他转头看向我,眼神已不一样。不再是试探,而是一种近乎敬重的东西。
天色渐暗,红姬重新开了灶。六口大锅一字排开,米香混着肉味蒸腾而起。赤风站在灶台边,看着一个个完成任务的人上前领饭,接过那碗油光微闪的饭菜时,脸上露出的不是感激,而是一种踏实的满足。
他忽然道:“我在北岭统领族人八年,打过狼群,抗过旱年,可从没见过一个地方,能把人心捏得这么紧。”
“不是我捏的。”我说,“是规矩在撑。”
“可规矩是谁立的?”他看着我,“是你。”
我没接这话。这时,陈石走过来,手里拿着新刻的木牌,上面写着“运石一组”。他递给赤风一块空白的:“你要加入,也得有个组名。”
赤风接过木牌,沉默片刻,用随身的小刀在上面刻了两个字:“赤风”。
他递回去的时候,手没有立刻松开。
“林羽。”他说,“我不是来讨饭吃的。我是来投诚的。”
他从怀中取出一块骨符,通体灰白,上面刻着古老的图腾纹路。他双手捧起,举到胸前:“这是我族祖传的信物,象征首领之权。今日我把它交给你,代表我赤风一族,愿归附庄园,共建家园。”
我没有伸手去接。
他眉头微皱:“你不信我?”
“我不是要你的符。”我说,“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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