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色刚蒙蒙亮,军营里的号角声就跟催命符似的扯开嗓子,尖锐地刺破了清晨的寒气。于浩被这声响惊醒时,浑身的骨头像散了架,刚包扎好的伤口又在隐隐作痛,昨晚那场与伤痛的搏斗几乎抽干了他所有力气。
他挣扎着想坐起来,帐帘却“哗啦”一声被人粗暴地掀开,寒风卷着雪粒灌进来,打得人脸颊生疼。三个身影堵在门口,逆光里看不清脸,只透着一股来者不善的蛮横。
“哟,这废物还真没死透?”一个粗哑的嗓音响起,带着毫不掩饰的嘲弄。
于浩眯起眼,适应了光线才看清——领头的是个满脸横肉的老兵,左眼眉骨有道疤,看着格外狰狞,正是他记忆里那个好吃懒做的刘三。他身后跟着两个精瘦的士兵,一个是总爱赌钱的吴六,另一个是平时总跟在刘三屁股后面摇旗呐喊的赵癞子,两人脸上都挂着幸灾乐祸的笑。
刘三的目光在帐内扫了一圈,最后落在了于浩枕边那个吃剩的半块窝头和王二留下的空陶罐上,喉结动了动,眼神瞬间变得贪婪:“伤成这样,还藏着好东西?我说最近伙房的粮总不够,合着都被你这废物私吞了?”
于浩心里冷笑。原主性子懦弱,手下这十个兵里,刘三仗着自己是老兵,早就把小旗官不放在眼里,平时抢原主的粮、甩原主的活是常事。看来这具身体的旧账,得由他来清了。
他没说话,只是缓缓坐直了些,后背抵住冰冷的土墙,目光平静地看着刘三。这眼神让刘三莫名的有点发毛——以前的于浩见了他,要么低头哈腰,要么瑟瑟发抖,哪有这般沉静得像潭深水的模样?
“看什么看?”刘三被看得恼了,往前迈了两步,唾沫星子横飞,“老子跟你说话呢!那窝头是你的?识相的就交出来,再把王二那小子弄来的米汤也吐出来,不然……”他扬了扬蒲扇似的巴掌,“老子让你这刚结疤的伤口再裂一次!”
吴六在旁边帮腔:“就是!刘三哥看得起你,才跟你要口吃的,别给脸不要脸!”
赵癞子也嘿嘿笑:“于旗官现在这身子骨,怕是经不住刘三哥一拳吧?”
于浩慢慢抬起手,指了指枕边的窝头,声音还有点虚弱,却透着股不容置疑的硬气:“这是王二给我的,要吃,自己找他要去。”
“嘿,你这废物还长能耐了?”刘三被这话噎得脸涨成了猪肝色,他本以为随便吓两句就能得手,没料到这病秧子居然敢顶嘴。他几步冲到炕边,伸手就去抢那半块窝头:“给脸不要脸是吧?老子今天就抢了,你能怎地?”
他的手刚要碰到窝头,手腕突然被一只手攥住了。
那只手很瘦弱,看着没什么力气,可攥住他的力道却像铁钳一般,疼得刘三“嗷”一声叫了出来。他低头一看,正是于浩——这小子不知什么时候抬起了手,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,眼神却冷得像冰。
“放开!你他妈敢动老子?”刘三又惊又怒,另一只拳头抡起来就往于浩脸上砸。
于浩眼神一凛,手腕猛地往回一带,同时身体微微一侧。这动作快得不可思议,刘三只觉得一股大力从手腕传来,自己的拳头没砸到人,反而因为重心不稳,整个人往前扑了过去。
于浩顺势松开手,同时抬起膝盖,精准地顶在了刘三的肋下。
“呃!”刘三像被闷棍打了似的,疼得弓起身子,冷汗瞬间冒了出来。他怎么也想不到,这个被他欺负了半年的废物,居然敢还手,而且身手这么快!
吴六和赵癞子都看傻了,愣在原地没反应过来。
于浩没给他们反应的机会,他知道对付这种人,必须一棍子打怕。他趁着刘三弯腰的瞬间,左手按住刘三的后颈,右手抓住他的胳膊,猛地一拧——只听“咔嚓”一声轻响,伴随着刘三撕心裂肺的惨叫,他的胳膊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歪了过去。
这是特种兵近身格斗里的擒拿技巧,专门卸关节,看着吓人,其实不会造成永久性伤害,却能让人瞬间失去战斗力,疼到骨子里。
“啊——我的胳膊!我的胳膊断了!”刘三疼得在地上打滚,眼泪鼻涕糊了一脸,哪还有刚才的嚣张气焰。
吴六和赵癞子这才回过神,吓得脸都白了。他们虽然跟着刘三欺负人,却都是些欺软怕硬的货,哪见过这种场面?赵癞子腿一软,差点瘫在地上,结结巴巴地说:“你……你敢打人?你知道刘三哥是谁的人吗?”
“谁的人?”于浩缓缓从炕上挪下来,脚刚沾地,伤口又是一阵抽痛,但他强忍着没吭声,只是冷冷地看着两人,“张百户的?还是阎王爷的?”
他的声音不高,却带着一股慑人的气势。吴六和赵癞子被他看得心里发毛,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两步。
“我告诉你们,”于浩的目光扫过地上哀嚎的刘三和瑟瑟发抖的两人,一字一句道,“从今天起,我帐里的东西,谁也别想动。我麾下的兵,该轮到谁当值、该谁干活,都按规矩来。想偷懒耍滑、想抢东西的,先问问我这双手答不答应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