翌日,清晨。
禅院家府邸的气氛,压抑得如同暴雨将至。
昨夜的废墟与尸体都已被清理干净,就连空气中那浓厚的血腥味,也被某种术式净化得一干二净。
但那份深入骨髓的恐惧,却如同阴影,笼罩在每一个人的心头。
偌大的会议室,禅院家真正意义上的高层,悉数到场。
家主禅院直毘人坐在主位,一反常态地没有喝酒,只是闭目养神。
他的身侧,坐着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魁梧大汉。
男人额头上有一道狰狞的十字伤疤,配合他那狂野的气质,显得极具压迫感。
禅院甚一,禅院扇的兄长,掌控着家族大部分外部产业与情报网,实力强悍的一级术师。他昨夜恰好在外处理事务,直到凌晨才被紧急召回。
对于族内发生的惊天变故,他从直毘人口中听了个大概,但眼神里,依旧充满了七分审视,三分不信。
一个十岁的、被判定为“天与咒缚”失败品的废物,在一天之内,不仅觉醒了术式,还以一种无法理解的方式,杀死了同为一级术师的亲生父亲禅院扇?
荒谬。
“踏、踏、踏……”
平稳而规律的脚步声,由远及近。
会议室的木门被推开,禅院彻最后一个到场。
他换上了一身干净的纯白和服,衬得他那张本就俊秀的脸庞,更添了几分苍白。昨夜的血腥与杀伐,仿佛都已从他身上褪去,此刻的他,看起来就像一个普通的贵族少年。
但当他的目光扫入室内时,那股无形的、令人窒息的压迫感,还是让在座的几位旁系长老,心头一紧。
看着这个气质大变的侄子,禅院直毘人缓缓睁开了眼,神色复杂。
而禅院甚一,则毫不掩饰自己的审视。
他看着那个步步走来的瘦削身影,决定亲自试探一番。
——看看这个传闻中的“怪物”,到底有多少斤两!
“轰!”
独属于一级术师的磅礴咒力,如同无形的巨浪,从禅院甚一身上轰然爆发,猛地朝着禅院彻碾压而去!
这是纯粹的气势压迫,足以让心智不坚的二级术师当场昏厥!
他要看这个小鬼,如何在他面前跪下!
禅院彻的脚步,顿了一下。
他抬起眼,漆黑的眸子平静地看向了禅院甚一。
然后,他发动了持续0.1秒的【时间停止】。
在直毘人和其他长老的眼中,只看到禅院甚一的气势刚刚攀升到顶点。
下一瞬。
禅院彻的身影,消失了。
“什么?!”
甚一瞳孔骤缩,他的动态视力,竟然完全捕捉不到对方的动作!
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,猛然从他的脖颈处传来。
他僵硬地低下头。
不知何时,他自己佩戴在腰间的咒具短刀,已经出鞘,锋利的刀刃正紧紧地贴在他的大动脉上。
一只瘦削但稳定有力的手,正搭在他的肩膀上。
禅院彻,无声无息地,出现在了他的身后。
冷汗,“唰”的一下,浸透了甚一的后背。
他甚至没有感觉到对方是如何移动的!
这是何等恐怖的速度?!
“甚一!”
禅院直毘人猛地站起身,厉声喝道,他额角也渗出了一丝冷汗。
刚刚那一瞬间,如果这个孩子想,甚一已经是个死人了!
禅院彻没有理会直毘人的呵斥。
他只是收回了搭在甚一肩膀上的手,也松开了那把短刀。
仿佛刚刚那快到极致的交锋,只是一场无足轻重的玩笑。
他从容地走到会议桌的主位旁,拉开椅子,坐下。
整个过程,在场的没有一个人敢再出声。
禅院甚一还僵在原地,脖子上那冰冷的触感,仿佛还未散去。他第一次,感受到了名为“死亡”的恐惧。
看着全场都被自己震慑住,禅院彻环视众人。
他的目光,最后落在了还站着的、名义上的家主,禅院直毘人身上。
他用一种平静到近乎陈述事实的语气,说出了那句将彻底改写禅院家历史的宣言。
“从今天起,禅院家不再需要家主。”
会议室内,一片死寂。
直毘人微微抽搐的嘴角,显示着他内心的极度不平静。
禅院彻无视了他难看的脸色,缓缓靠在椅背上,用那双不带任何感情的眸子,宣告了他的登基。
“因为,王座在此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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