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一章 吕后称制

永巷的铜漏刚悄然迈过三更的刻度,未央宫前殿却依旧灯火通明,烛火摇曳如昼,将殿内映照得亮如白昼。

吕后身着玄色绣金凤纹朝服,端坐在御座旁的紫檀木椅上,身姿透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。

她的指节无意识地摩挲着扶手上的饕餮纹,那是高皇帝刘邦生前常坐的位置,如今却空荡得让人心生莫名的慌乱。

殿外,凛冽的风声裹挟着残雪,重重地扑打在窗棂之上,发出如泣如诉的呜呜声响,恰似昨日惠帝入殓时,皇后张嫣那压抑至深的啜泣,声声入耳,揪人心弦。

“皇后还在偏殿恸哭吗?”吕后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寂,她的目光并未从阶下跪伏的三位大臣身上移开,那三人正是丞相陈平、太尉周勃与御史大夫赵尧。

烛火在她眼角的皱纹间投下斑驳的阴影,使得那双原本柔和的眼睛,此刻添了几分锐利与冷峻,仿佛能洞悉人心。

陈平恭敬地叩首,声音沉稳却带着一丝忧虑:“皇后娘娘对陛下情深义重,念及陛下恩情,昼夜难安,难以入眠。只是……”

他微微顿了顿,像是在权衡措辞,终究还是鼓起勇气将话和盘托出,“东宫已然空置三日,宗室诸王皆在各自封地观望局势,臣等恳请太后尽早确立储君,以安抚天下人心,稳固大汉江山。”

吕后指尖微微一顿,缓缓抬眼,望向殿外。清冷的月色透过轻薄的窗纱,如霜般洒落在青砖地上,铺就一道冷冽的银白之光。

她又何尝不清楚储君一事对于当下局势的关键重要性?惠帝在位的这七年,虽为人仁厚,却体质孱弱。如今他骤然离世,留下的诸多难题中,最为棘手的便是皇后张嫣并无子嗣。

这位皇后本是她的外孙女,当年为了亲上加亲,巩固吕氏一族的地位,她力排众议,将年仅十二岁的张嫣嫁给了自己的儿子。可如今,这却成了横亘在眼前的一道难以跨越的沟壑。

“哀家记得,去年秋猎之时,后宫的妃子赵氏曾诞下一名男婴。”吕后的声音突然轻柔下来,却又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,仿佛在宣告着某种既定的决策,“那孩子眉眼之间,颇有惠帝的神韵,依哀家之见……”

赵尧听闻,猛地抬起头,额头上瞬间渗出细密的汗珠,神色焦急:“太后!赵氏出身低微,若将她的儿子立为太子,恐怕难以服众啊!此举恐会引发朝中动荡,还望太后三思!”

吕后缓缓起身,迈着沉稳而有力的步伐,走到赵尧面前,居高临下地凝视着他,眼神中透着不容抗拒的气势:“哀家且问你,如今宗室之中,代王刘恒年仅十七,淮南王刘长尚在襁褓之中,试问,谁能真正担起天下的重任?”

她微微顿了顿,声音陡然转厉,如同一记重锤,“若不尽快确立储君,诸王各自拥兵自重,一旦天下大乱,这个责任,你可担待得起?”

赵尧被吕后的强大气势震慑住,一时语塞,不知如何作答。

陈平见此情形,连忙上前一步,恭敬地说道:“太后所言极是。储君之事,关乎社稷安危,实应以大局为重。赵氏之子虽出身不高,但只要将其过继给皇后,那便是名正言顺的嫡子,如此一来,又有谁敢不服?”

周勃也赶忙跟着附和:“丞相所言有理!臣愿亲自领兵驻守京城,全力确保储君能够顺利登基,万无一失!”

吕后看着两人,脸上浮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。她心里清楚,陈平与周勃乃是朝中举足轻重的重臣,只要他们二人表示支持,此事便已成功了大半。

她转身回到座位上,缓缓端起桌上的茶杯,轻轻吹了吹浮沫,说道:“既如此,明日便昭告天下,立赵氏之子为皇太子,交由皇后悉心抚养。至于朝中诸事,暂由哀家代为处理,待太子成年之后,再将大权交还于他。”

恰在此时,殿外传来一阵细碎而轻柔的脚步声,一名宫女小心翼翼地走进殿内,恭敬地禀报:“太后,皇后娘娘求见。”

吕后微微皱眉,放下茶杯,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难辨的情绪。她对张嫣,既有外祖母的疼爱,又掺杂着作为政治家的利用。她沉吟片刻,终究还是说道:“让她进来吧。”

不多时,张嫣身着素色长裙,缓缓步入殿内。她脸色苍白如纸,双眼红肿不堪,显然是经过了长时间的恸哭。

一进来,她便径直跪伏在地,声音带着哭腔:“外祖母,陛下刚刚离去,您为何如此急于立储?难道就不能再多等一等吗?”

吕后轻叹一声,起身缓缓扶起她,轻轻拍了拍她的背,语气温柔却又透着无奈:“嫣儿,你以为哀家愿意如此仓促行事吗?”

她抬起手,指着殿外漆黑的夜空,声音中带着几分疲惫与沧桑,“如今天下初定,局势未稳,诸王皆对皇位虎视眈眈。若不早日确立储君,一旦有人趁机兴风作浪,陛下辛苦打下的基业必将毁于一旦,到那时,你我也将在劫难逃啊。”

张嫣抬起头,眼中满是疑惑与委屈:“可那孩子并非臣妾亲生,臣妾……实在难以接受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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