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小默，”

苏娴的声音压得极低，带着一种长辈特有的、能安抚人心的温柔磁力，一只手自然而然搭上陈默的手腕，指尖温润如玉，却蕴含着探查经脉的敏锐灵力，“催动一下你体内的源力试试，别管能否调动，仔细感受流动时内部的感觉，告诉姨。”

陈默看着眼前这位气质温婉、眼神却锐利如兰的二长老，心头莫名一安。

他依言闭目，努力集中那点可怜的、如同风中残烛的意志力，尝试勾动丹田深处。

“呃……！”

陈默的脸瞬间扭曲了一下，像是喝了一口滚烫的黄连汤，“乱！太乱了！就跟……就跟无数没头苍蝇在肚子里横冲直撞一样！又浑又浊，粘稠得像化不开的淤泥，根本拎不清头绪！”

他哭丧着脸，感觉自己的经脉像个年久失修的下水道，彻底堵死了。

苏娴的指尖搭在陈默腕脉上，感受着那微弱却无比混乱驳杂的气息流转，秀气的眉尖微微蹙起，沉吟道：

“嗯……这股混乱浑浊的气息……源头充沛却全无章法，像是……”

她眼神一亮，带着某种洞悉，“小默，你是不是从来没系统学过任何一门基础的引气导源功法？”

陈默茫然地眨巴两下眼睛，表情无辜得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：

“功法？那是什么？打坐念经？掐诀跳大神？有用吗？不是……源力这东西，不是跟吃饭喝水一样，天生就会的吗？我以前……呃，好像真没特意学过。”

他以前打架全靠本能莽，源力像个高压水枪，指哪打哪，哪想过还要学习“水龙头使用说明书”。

苏娴：“……”

苏蔓：“……”

马哈德刚塞进嘴里的虾饺差点喷出来，赶紧捂住，脸憋得通红。

空气仿佛凝固了三秒。苏娴长老深吸一口气，努力维持着温婉人设，但眼神里分明写着“这孩子能活到今天全靠命硬天赋好”的震惊。

“明白了。”

苏娴揉了揉额角，感觉多年的教育经验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，“问题就出在这里。你体内源力浩瀚，但全无约束引导，以前境界低微尚能凭借本能粗暴调用。如今……大概是测境石刺激下，体内源力自发活跃到了一个临界点，而你缺乏功法引导梳理，导致它们彻底‘失序暴走’，堵塞了经脉通路，所以你才感受不到。”

看着陈默瞬间灰败的脸色，她话锋一转，带着一丝无奈，“现在临时抱佛脚，给你找功法从头学起，怕是来不及了。”

陈默的心，吧唧一声，沉到了姑苏河的淤泥底。

“除非……”

苏娴的目光，带着一种奇特的审视，缓缓落在自己女儿苏蔓身上，又迅速移开，声音压得更低，几不可闻，“除非有高手能强行替你梳理经脉，打通淤塞，为你‘淬体奠基’。这个人……体质必须特殊，需是‘极阴之体’，其本源阴寒之力，方能如水滴石穿，无声无息地渗透、疏导、抚平你体内狂暴混乱的阳刚源力，而不至于引发更剧烈的冲突。如同寒潭之水，浇入滚油，虽激荡，却能瞬间降温。”

“极阴之体？”

陈默下意识地跟着重复，目光也不由自主地瞟向苏蔓。

只见这位二长老家的天之骄女，肌肤莹白得近乎透明，气质清冷，坐在那里，周围的空气温度似乎都低了两度。

她常年守护着那枚散发幽蓝寒气的“千年首饰”，数十年如一日，寒气早已沁入骨髓，炼成了世间罕有的纯阴体质。

苏蔓显然也立刻捕捉到了母亲话里的关键和自己将扮演的角色。

她微微挺直了脊背，清冷的眸子亮得惊人，没有半分犹豫，只有一种“该我上了”的决然。

她再次以密语传音，斩钉截铁地轰入母亲脑海：“娘！我来！流程我熟！工具人到位！申请启动！快！”

这密语翻译过来的潜台词就是：工具人陈默已就位，充电宝苏蔓请求连线，快传功法给他开机！

然而，苏娴脸上却没有女儿预想中的果断。

那双温婉的眸子深处，翻涌着极其复杂的情绪，有担忧，有疼惜，更有浓得化不开的犹豫。

她看着苏蔓，眼神像是在看一件即将被打碎的稀世珍宝。

“蔓儿……”

苏娴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，这次是直接开口，声音轻若蚊蚋，只有他们三人能勉强听清，“你想好了？替他淬体梳理，需要你以本命极阴本源侵入其经脉，强行引导冲刷。这过程对你的本源损耗……近乎剥离。成功之后，你的‘极阴之体’将不复存在！修为境界不仅会永久停滞在当前，就连你引以为傲的修炼天赋……也将大幅跌落！如同……拔了凤凰的翎羽。”

“轰！”

这句话像一道无声的惊雷，劈在陈默耳边。

他猛地抬头，看向苏蔓，眼神里充满了“卧槽这代价刷爆信用卡也还不起啊