手术很成功。

长达数小时的高度紧张后，叶秋走出手术室，脱下被汗水浸透的洗手衣。

疲惫，从每一个细胞里渗透出来。

但精神，却前所未有的清明。

走廊里，李副主满脸堆笑地迎上来，手里还拿着一瓶水，亲手拧开了盖。

“小叶，辛苦了辛苦了！今天这台手术，你是首功！多亏了你啊！”

那态度，和昨天之前，判若两人。

周围的同事，目光复杂。

有敬畏，有嫉妒，但再也没有人敢流露出一丝轻视。

不远处，张莉靠在墙边，脸色苍白，嘴唇动了动，似乎想说什么。

叶秋的视线从她身上扫过，没有停留，径直走向更衣室。

他甚至懒得去想，这个女人此刻在想什么。

后悔？

与他何干。

换好衣服，走出医院大门，夜风带着凉意扑面而来。

叶秋没有回头。

他知道，那个充满了背叛和羞辱的普外一科，已经困不住他了。

但还有一个地方，他必须离开。

……

推开宿舍门。

一股熟悉的，混合着廉价空气清新剂和淡淡霉味的气息，钻进鼻腔。

房间很小，很压抑。

墙上，还贴着张莉买来的明星海报。

桌上，摆着一个她没带走的，掉了漆的马克杯。

这里，充满了过去。

那个卑微，忍让，为了一个不值得的女人，把自己低到尘埃里的叶秋的过去。

叶秋的目光，落在床头。

那里，曾经放着他和张莉唯一的合照。

照片早就被他扔了。

但那个位置，像一个烙印，每次看到，都提醒着他那晚的屈辱。

一股无法抑制的烦躁，从心底升腾。

他不想再在这里待哪怕一秒钟。

叶秋掏出手机，没有丝毫犹豫，直接点开了一个租房软件。

筛选，医院附近，单间，精装。

一排排房源信息跳出来。

他的手指飞快滑动，目光锁定在其中一条上。

【临江小区，两室一厅，次卧出租，家电齐全，拎包入住，限男生，要求爱干净。】

距离医院，步行十五分钟。

完美。

叶秋直接拨通了中介的电话。

半小时后，他站在了一套公寓的次卧里。

房间不大，但很干净。

一张床，一个衣柜，一张书桌，窗明几净。

比那个发霉的宿舍，好上太多。

“小哥，怎么样？还满意吧？”

中介是个油嘴滑舌的年轻人，“这房子抢手得很，主卧已经住人了，也是个附近医院的小姑娘，人很文静，绝对不吵。”

“就这间了。”

叶秋直接打断他。

“签合同吧。”

中介愣了一下，没想到他这么爽快。

“好嘞！”

刷卡，签字，拿钥匙。

整个过程，不到十分钟。

叶秋拿着那串崭新的钥匙，感觉手里沉甸甸的。

那不是金属的重量。

是一个新开始的重量。

当晚，他就搬了家。

他的东西不多，一个行李箱，一个背包，就装下了全部家当。

把行李扔进新房间，叶秋长长舒了一口气。

他拉开窗帘，看着窗外的万家灯火，整个江州的夜景，都好像在他的脚下。

这里，才是他该待的地方。

简单的冲了个澡，换了身干净的衣服，叶秋开始整理自己的东西。

就在这时。

“咔哒。”

大门处传来钥匙开锁的声音。

回来了？

叶秋想起了中介的话，主卧的那个小姑娘。

他没太在意，继续整理着自己的书。

脚步声很轻，走到客厅。

然后，一道清脆活泼的女声，带着几分试探，响了起来。

“你好？是新来的室友吗？”

声音，有点耳熟。

叶秋抬起头，正好看到一个扎着丸子头的小脑袋，从虚掩的房门外探了进来。

女孩穿着一身粉色的护士服，脸上带着元气满满的笑容，眼睛很大，很亮。

当她的目光，和叶秋的目光，在空中对上的瞬间。

她脸上的笑容，凝固了。

那双明亮的眼睛里，先是闪过一丝茫然，然后是震惊，最后，变成了铺天盖地的慌乱和无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