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图纸……价值一套四合院!”
张专家的这句话,仿佛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深水炸弹,掀起的波澜瞬间席卷了整个红星小学。
它不再是声音,而是一种具象化的冲击波,从校长办公室的门缝里钻出来,沿着走廊飞速蔓延,冲进每一间教室,撞进每一个老师和学生的耳朵里。
起初,是窃窃私语。
“听错了吧?一套四合院?开什么玩笑!”
“就是,张专家肯定是在打比方,夸张的说法。”
怀疑的种子刚刚埋下,就被无法辩驳的事实碾得粉碎。
市科协的张专家,那位在报纸上才能见到的大人物,一连数日,风雨无阻地出现在红星小学的门口。他那辆锃亮的黑色轿车,成了校园里最醒目的一道风景。
人们亲眼看到,张专家脸上带着一种近乎讨好的热切笑容,亲自将江帆从教室里“请”出来。那姿态,不像是一个长辈对待晚辈,更像是一个求知者在面对一位德高望重的宗师。
校长办公室的门“咔哒”一声关上。
这一关,就是一整天。
透过门上的小窗,偶尔能瞥见里面两个身影,一个年长,一个年少,正对着一张图纸激烈地讨论着,时而比划,时而争论,时而又同时陷入沉思。
这下,再也没人怀疑了。
所有人的目光都变了。
老师们在走廊里遇见江帆,会下意识地停下脚步,侧身让路,脸上带着一丝拘谨的、敬畏的微笑。那眼神里,再也没有了对一个普通优等生的欣赏,取而代代的是一种仰望。
一种对无法理解的天才的仰望。
一种对未来科学巨匠的仰望。
郑校长更是将江帆视作红星小学的“镇校之宝”。他打开自己那个上了锁的柜子,小心翼翼地捧出一沓厚实的、泛着微黄光泽的专业绘图纸。
“苏联进口的,金贵着呢!”
他又拿出一个长条形的木盒,打开,里面静静躺着一套闪烁着金属光泽的绘图工具。
“德国货,我自个儿都舍不得拆封!”
这两样在当时足以让任何一个技术员眼红的宝贝,被郑校长亲手交到了江帆手里,那份郑重,仿佛在进行一场神圣的交接仪式。
江帆的名字,成了校园里的传奇。
他的光芒,照亮了整个红星小学,也投下了最深沉、最冰冷的阴影。
与江帆的风光无限形成极致反差的,是棒梗。
他正处于这片阴影最黑暗的角落——学校最偏僻、最肮脏的男厕所。
冬日,凝固的空气让厕所里那股氨水和秽物混合发酵的刺鼻气味,变得更加浓郁,如同实质的毒雾,每一次呼吸都令人作呕。
棒梗手里攥着一把比他整个人还要高的竹扫帚,另一只手拿着抹布,正履行着他的惩罚。
他的脸憋得通红,胃里翻江倒海,却不敢停下。
他一遍又一遍地刷洗着那些被尿碱和污垢染成黄褐色的马桶。
冰冷的自来水从水龙头里哗哗流出,浇在他的手上。那刺骨的寒意顺着指尖,钻进骨髓。他的双手被冻得通体透红,肿胀得不成样子,失去了知觉。
短暂的休息间隙,他靠在肮脏潮湿的墙壁上,喘着粗气。
厕所外,是另一个世界。
清晰的、带着兴奋和崇拜的议论声,穿过墙壁,精准地钻进他的耳朵。
“你听说了吗?江帆画的那张图纸,市里来的专家亲口说的,能换一套四合院!”
“我的天!一套四合院!那是什么概念?我爸在厂里干一辈子都挣不来!”
“钱算什么!我爸是干部,他说江帆这叫‘国之重器’的苗子!以后是要当大科学家的!跟咱们在课本上学的钱学森一样厉害!”
“钱学森……”
这些议论,这些名字,每一个字,都化作了一根根被炉火烧得通红的钢针。
它们穿透了墙壁,穿透了空气,狠狠地、精准地,一根接一根,扎进了棒梗的心脏。
他眼前一阵阵发黑。
他想起了自己撬锁偷鸡时那副自以为是的嘴脸。
他想起了被蒋大山一脚踹飞时的剧痛和耻辱。
他想起了如今在学校里,无论走到哪里,都会被人指指点点,像躲避瘟神一样避开的处境。
再想到江帆。
那个瘦弱的身影,此刻正被所有人簇拥在中心,被最权威的人肯定,被最耀眼的光环笼罩。
高高在上。
受人仰望。
一股巨大的、令人窒息的差距感,化作了冰冷的海水,从四面八方涌来,瞬间将他彻底淹没。
他拼命挣扎,却发现自己连动弹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。
那是一种无论他如何奔跑,如何追赶,甚至连对方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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