油麻地的血腥味,仿佛能穿透维多利亚港的海风,飘进这座全港戒备最森严的监狱。
但赤柱的探视室里,只有死一样的安静,和空气中浓得化不开的消毒水气味。
一层厚厚的防弹玻璃,隔开了两个世界。
吉米仔坐在外面,西装笔挺,神情沉静。
玻璃的另一侧,是师爷苏。
曾经那个在社团里运筹帷幄,衣着永远一丝不苟的“白纸扇”,此刻却像一条被痛殴过的野狗。
他的脸,像一块被随意丢弃的调色盘。左眼眶肿胀成一条紫黑色的缝,嘴角还挂着干涸的血痂,囚服松松垮垮地套在身上,露出的手腕上满是触目惊心的淤青。
他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失败者的腐朽气息。
“去听听,一个聪明人为什么会输得这么惨。”
这是华哥的原话。
没有多余的解释,却让吉米仔在来的路上一路沉思。
此刻,看着玻璃对面那个形容枯槁的人,吉米仔的心脏微微收缩。他知道,赵文华让他来,不只是看,更是要他用心去感受,去理解这“江湖”二字背后,最真实、最残酷的逻辑。
师爷苏缓缓抬起头,那只没肿的眼睛浑浊地转动着,好半天才聚焦在吉米仔的脸上。
他拿起了身边那部黑色的电话听筒,动作迟缓得像一个八十岁的老人。
“你……是赵文华让你来的?”
他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,干涩、沙哑,每一个字都像是用钝刀子在喉咙里刮出来的。
吉米仔拿起自己的听筒,点了点头。
“华哥让我来看看苏哥你,有什么需要帮忙的。”
这句话,像是一根针,精准地刺破了师爷苏强撑的最后一丝体面。
师爷苏的喉咙里,先是发出一阵漏风般的嗬嗬声,然后,这声音猛地拔高,变成了一连串尖锐而凄厉的笑。
“帮忙?哈哈……哈哈哈哈!”
他笑得浑身发抖,肩膀剧烈地耸动,牵动了身上的伤口,让他脸上的肌肉扭曲成一团。
“现在谁也帮不了我了!”
笑声戛然而止,留下的是一片令人心悸的死寂。
他死死地盯着吉米仔,那张年轻、精明,充满了野心和活力的脸。
这张脸,太熟悉了。
他仿佛看到了很多年前,刚刚跟着阿乐,凭着一点小聪明就以为能搅动风云的自己。
沉默。
漫长的沉默。
久到吉米仔以为他不会再开口时,师爷苏的声音再次响起,低沉,却带着一种浸入骨髓的怨毒。
“吉米仔,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输吗?”
他没有给吉米仔任何回答的机会,像是在审问自己,又像是在对整个世界发出控诉。
“我不是输给了赵文华的计谋,他太强,输给他,我不冤。”
“我也不是输给了大D的武力,他就是个疯子,被疯狗咬一口,只能自认倒霉。”
他停顿了一下,听筒里传来他粗重的呼吸声。
“我输给的,是我跟了十几年的那个人……”
“我输给了阿乐!”
最后三个字,他几乎是吼出来的。
他整个人猛地向前倾,几乎要将额头贴在冰冷的玻璃上。那只没肿的眼睛里,血丝像是蛛网一样迅速蔓延开来。
“我为他出谋划策,我为他杀人放火,我为他得罪了半个江湖!”
“尖沙咀的生意是我谈下来的!旺角的场子是我带人抢回来的!他能坐上龙头的位子,有一半的功劳是我的!”
“我以为,我对他忠心耿耿,他就算不把我当亲兄弟,至少也会把我当成一个有功的兄弟!”
他的声音越来越激动,唾沫星子喷在玻璃上,留下一个个小小的水点。
“可结果呢?”
“结果,为了保全他自己,他可以毫不犹豫地牺牲飞机!那个从小跟他一起长大,为他挡过刀的飞机!”
“结果,为了平息赵文华的怒火,他可以毫不犹豫地把我推出来,当成一条狗丢给条子!”
“他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愧疚!”
“没有!”
师爷苏的拳头狠狠砸在桌子上,发出沉闷的响声,狱警在不远处投来警告的目光,他却恍若未闻。
他的胸膛剧烈起伏,眼中燃烧着绝望的火焰。
“这个人,虚伪到了极点,自私到了骨子里!”
“他的眼里从来没有兄弟,从来没有!只有他自己的利益,只有他那张该死的龙头宝座!”
师爷苏死死地盯着吉米仔,眼神像两把淬毒的锥子,要刺进吉米仔的灵魂深处。
他一字一句,用尽全身的力气,说出了那句如同诅咒般的预言。
“我敢预言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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