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雾还没散尽,废宅门口的青石台阶裂成两半,像被什么巨物啃过。玉姝一脚踩在断口上,鞋底蹭出轻微的刮响。她没动,只是盯着那道裂缝——里面渗出来的湿气带着铁锈和腐草混杂的味道,闻久了舌尖发麻。
玄渊从后面跟上来,袖口沾着夜露,一边走一边把药囊挨个拍了拍:“你说这地方昨晚上炸了一次,今天还能有活路?”
“你要是怕,现在回去喂鸡也来得及。”她头也不回,抬手抽出银药杵,在空中划了个半弧。
杵尖一点,三枚雷符无声贴上两侧墙根。她指尖一弹,符纸瞬间燃起幽蓝火苗,沿着墙缝爬行而去,像是给整座院子打了个标记。
玄渊啧了一声:“上次见你这么积极,还是因为我把你最后一包止疼散泡进了茶里。”
“那次你装病。”她冷眼扫来,“这次不一样。”
话音落,地面微微震了一下。墙角那几株焦黑的藤蔓忽然抖了抖,断口处渗出黏液,缓缓凝聚成丝,朝他们脚边爬去。
“哎,它还记得我们。”玄渊跳开半步,顺手从怀里摸出个小瓶,“迷魂香加强版,专治记仇植物。”
他刚要洒,玉姝一把按住他手腕:“别打草惊蛇。它们现在是守门的,不是猎手。”
她蹲下身,咬破指尖,一滴血落在地上。血珠没有扩散,反而像被什么东西牵引着,轻轻颤动后,朝着院深处滑去。
玄渊眯眼:“又来?这招比狗鼻子还灵。”
“闭嘴,跟着血走。”
两人顺着血迹绕过中庭塌了一半的凉亭,脚下泥土松软得不像自然形成,每一步都像踩在某种生物的皮肤上。走到第三块石板时,玉姝忽然停住。
“下面空的。”
玄渊蹲下敲了敲,声音发闷。“有人挖了地下室,还顺手铺了隔音阵。”
“不是‘有人’。”她指向石缝里露出的一截残纹,“那是司战堂的封印符线,只有苍廆的人才会用。”
玄渊吹了声口哨:“难怪昨夜那批血罗藤粉能混进药材市场。感情这位上神兼职做起了药材批发商。”
“他要的不是钱。”玉姝站直身子,“是人命当肥料。”
她抬脚一踹,石板应声翻起,露出黑洞洞的入口。一股腥风扑面而来,夹杂着低语般的嗡鸣,像是无数人在同时念咒。
玄渊掏出手帕捂住口鼻:“这味儿,比我家祖传臭豆腐还冲。”
“下去。”她率先跃入。
玄渊叹了口气,紧随其后。
地下空间比想象中宽敞,四壁刻满暗红色符文,正中央摆着一座三足石坛,上面嵌着三个玉瓶。瓶身布满裂纹,但依旧泛着血光,隐约能看到里面有东西在蠕动。
“活体祭器。”玉姝低声说,“把咒术封在血肉里培养,等成熟了就能自动传播。”
玄渊凑近看了一眼,忽然笑出声:“哟,这瓶子长得还挺眼熟。”
“你认识?”
“嗯,跟我家腌咸菜的差不多大小。”他伸手就去拿。
“别碰!”她厉声喝止。
可已经晚了。
指尖触到瓶身的刹那,整个地下室猛地一震。地面裂开数道缝隙,火红藤蔓破土而出,直扑玄渊面门。他侧身闪避,肩头仍被抽中,衣料撕裂,皮肉翻卷。
可流出的血,竟是金色的。
金血滴落地面,发出“嗤”的轻响,像是高温液体落在寒冰上。藤蔓竟短暂僵住,仿佛忌惮。
玉姝瞳孔一缩,甩手打出三枚银针,精准钉入主藤七寸、咽喉、尾节。紧接着,她抽出药杵高举过头,引动残存雷劫之力。
“轰!”
一道粗壮雷光自头顶劈下,正中石坛。火焰腾空而起,玉瓶接连爆裂,黑雾惨叫着升腾消散。
可就在火势稍歇时,石碑突然亮起,幻阵开启。
玉姝眼前景象骤变——她看见自己身穿羽衣,从高空坠落,双翼断裂,鲜血洒满云层。又见玄渊站在大殿前,双手捧信,神情决绝。
幻象破碎,她猛然回神,一拳砸向地面,压下耳边不断响起的低语。
“你也知道,我会救你。”玄渊靠在墙边喘气,嘴角带血,却还在笑。
“所以你是故意触发机关?”她冷冷盯着他。
“嗯,信任测试,满分通过。”他舔了舔裂开的嘴角,“再说……我也想知道,它会不会认出我。”
玉姝沉默。她怎么会不明白?那幻阵本该只映出观者前世,为何偏偏出现了玄渊的身影?而且他流的是金血,碰了禁器都没死,根本不像普通人。
夜风吹过残破的走廊,旗幡轻轻晃动。玄渊悄悄撕下一块布条,包扎伤口,顺手把染血的布塞进了她的药囊。
“你的药囊漏了。”她忽然开口。
他动作一顿,笑容微微凝住。
远处,弯