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空澄澈如洗,阳光却仿佛都汇聚在了操场中央那座三米高下的青灰色石碑上。校碑表面流淌着淡淡的莹光,隐约可见无数细小的光点明灭,如同夜空中的星辰,记录着育才中学历届英才的辉煌。庄重、肃穆,还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威严,弥漫在整个操场。
全校高三毕业生,按班级列队,肃立在碑前。空气中混合着青草的气息、少年人的汗水,以及一种名为“命运在此一举”的紧张。主席台上,校长、各级领导正襟危坐,最引人注目的是那位来自市文修局的观察员,他神色平静,目光却如鹰隼般扫视着下方的学子,仿佛在审视着未来的苗子。
李默站在(七)班的队伍末尾,感觉自己的心跳快得像是要挣脱胸腔的束缚。他手里紧紧攥着那本写了“大作”的作文本,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。那七八页纸,此刻重若千钧,里面装着的不是希望,而是他破罐子破摔后,可能通往更深渊的“罪证”。
“下一个,高三(七)班,张浩!”
随着主持老师洪亮的报幕声,全场目光瞬间聚焦。张浩整理了一下衣领,脸上带着自信从容的微笑,迈着稳健的步伐走到校碑前。他甚至没有拿稿纸,只是微微昂首,目光扫过全场,尤其在(七)班队伍里停留了一瞬,带着毫不掩饰的优越感。
他清了清嗓子,朗声诵道:
“《登科后》——”
“昔日龌龊不足夸,今朝放荡思无涯。”
“春风得意马蹄疾,一日看尽长安花!”
声音清越,意气风发!诗句落下的瞬间,校碑嗡鸣一声,一道比之前所有学生都粗壮近一倍的乳白色灵气光柱轰然落下,将张浩彻底笼罩。他舒服地眯起眼睛,周身气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攀升了一截,衣袂无风自动。
“好!”
“不愧是引动过市碑的天才!”
“这灵气浓度,怕是直接稳固在文徒三重天了吧!”
台下响起一片惊叹和热烈的掌声。主席台上的领导们也纷纷点头,市观察员嘴角也露出一丝赞许的笑意。张浩在灵气光柱中微微躬身,享受完这荣耀时刻,才步履从容地走下台,经过李默身边时,投来一个意味深长,混合着怜悯与嘲讽的眼神。
李默的心沉得更低了。
仪式有条不紊地进行,有人欢喜有人愁。引动灵光者,欢欣鼓舞;失败者,面如死灰。很快,队伍越来越短,终于——
“下一个,高三(七)班,李默!”
这个名字被念出时,操场上的气氛似乎微妙地凝滞了一下。无数道目光——好奇的、鄙夷的、等着看笑话的——齐刷刷地投射过来。陈老师在台下,双手紧握,脸色复杂,既有恨铁不成钢的恼怒,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。
李默深吸了一口气,仿佛要将所有的勇气都吸进肺里。他攥紧了作文本,迈着有些僵硬的步子,走向那座决定他命运的圣碑。冰凉的碑体近在咫尺,仿佛能映出他此刻苍白而紧张的脸。
他展开作文本,台下已经响起了压抑不住的窃窃私语。
“他拿的什么?那么厚?”
“不会是写了一篇赋吧?就他?”
“噗,别逗了,他能写通顺一篇短文就不错了……”
李默闭上眼,心一横,用一种毫无平仄起伏,甚至带着点念课文般僵硬的语调,开始了他的“表演”:
“第、第一章:校花撞上我。”
“?”
台下静了一瞬,仿佛没听清,或者没理解他在念什么。
“林枫很郁闷,他只是个普通的高中生……”
念出第一句,台下死寂。第二句,窃窃私语声变成了压抑不住的嗤笑。当他念到“一股淡淡的处女幽香飘入鼻尖”时,整个操场彻底失控了!
“哈哈哈!他在念什么鬼东西?”
“处女幽香?我的天!这是什么污言秽语!”
“小说?他居然在启碑仪式上念小说?还是这种……这种……”
“这也叫文语?这是对圣碑的亵渎!是对文道的侮辱!”
哄笑声、议论声、鄙夷的目光如同实质的浪潮,汹涌地拍向台上的李默。陈老师在台下气得浑身发抖,指着李默,嘴唇哆嗦着,却一个字都骂不出来,看那样子,恨不得立刻冲上去把他拽下来,塞回教室里。主席台上的领导们脸色铁青,校长更是猛地一拍扶手,市观察员皱紧了眉头,微微摇头,在本子上记录着什么。
张浩抱着胳膊,笑得前仰后合,眼泪都快出来了,他对着身边的同伴大声道:“李默,你是来搞笑的吗?这就是你准备的‘大作’?网络小说?哈哈哈!你是想把校碑笑裂开吗?”
李默的脸红得像要滴血,耳朵里嗡嗡作响,全场的嘲笑声如同针扎般刺入他的脑海。但他没有停。破罐子破摔,念都念了,还能半途而废不成?他加快了语速,几乎是囫囵吞枣地把后面几千字念完,声音在巨大的喧嚣中微弱得如同蚊