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一章:被吞噬的声音
踏入村口的瞬间,火麟飞感到仿佛穿过了一层冰冷粘稠的水膜。并非物理上的阻碍,而是一种感知上的剥离感。身后车辆引擎的低吼、山风的呜咽,甚至他自己的脚步声,在迈过那条无形界限的刹那,尽数消失。
绝对的静。
这种静,并非安宁,而是死寂,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重量,压在鼓膜上,沉在心头。
李莎紧跟在他身后,脸色有些发白,她下意识地想开口说什么,立刻被火麟飞用严厉的眼神制止。她赶紧闭上嘴,指了指自己手腕上的探测仪屏幕,上面显示环境噪音指数为零,而那种诡异的“吸收性”力场读数则稳定在一个恒定的低值。
火麟飞点了点头,打了个手势,示意她记录环境,自己则警惕地观察着四周。
村庄内部比远处看起来更加破败。土路崎岖,房屋歪斜,木质门窗大多腐朽。几个村民在路边缓慢地行走,或者坐在门槛上,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。他们的动作极其缓慢,如同电影里的慢镜头,脸上没有任何表情,既不悲伤,也不痛苦,只有一片麻木的空洞。
火麟飞尝试着靠近一个坐在树下的老人。老人穿着一件脏污的棉袄,双手拢在袖子里,眼神直勾勾地看着地面,对火麟飞的靠近毫无反应。
火麟飞在他面前蹲下,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。没有反应。他轻轻碰了碰老人的肩膀,触手一片冰凉僵硬。老人这才极其缓慢地、一格一格地抬起头,那双浑浊的眼睛看向火麟飞,里面没有任何神采,仿佛只是两个玻璃珠子。
没有好奇,没有恐惧,没有求助。
火麟飞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椎升起。这些人还活着,但某种东西——他们的声音,他们的情绪,他们的活力——似乎都被抽走了。他们变成了空壳,在这片死寂中缓慢地腐朽。
他尝试运转一丝异能量,汇聚在喉部,用极低、几乎只是气流摩擦的声音说道:“老人家……”
声音出口的瞬间,异变陡生!
那丝微弱的声音并未传播开,反而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捕捉、拉扯,瞬间从他喉咙里剥离出去!火麟飞甚至感觉到喉间一凉,仿佛有什么东西被硬生生抽走。
与此同时,他体内流转的异能量自发地躁动起来,赤红的光芒在体表一闪而逝,将那无形的抽取力量强行隔绝、焚毁!
“嗤……”
一声微不可闻的、仿佛水滴落入滚烫铁板的声音响起。
坐在他对面的老人,那空洞的眼睛里似乎极快地掠过一丝极其微弱的波动,随即又恢复了死寂。而周围其他几个缓慢移动的村民,动作也出现了几乎无法察觉的瞬间停滞。
李莎惊恐地捂住了自己的嘴,不敢发出任何声音,只是拼命指着探测仪。屏幕上,那个代表“吸收性力场”的读数,在刚才那一瞬间出现了极其短暂而尖锐的峰值!
火麟飞心中巨震。
规则!这就是规则!
任何试图在这片区域内发出的“声音”,都会被强制吸收!不仅仅是空气振动的声音,甚至可能包括精神层面的“表达”!
他刚才只是尝试发出微弱声音,就遭到了规则的反噬。如果不是异能量自动护主,强行抵消了那股抽取力量,后果不堪设想!那些村民,恐怕就是在不知不觉中,被这种规则一点点抽干了所有的“声音”和“活力”,变成了现在的行尸走肉。
这根本不是简单的“禁言”,这是一种缓慢而彻底的“吞噬”!
他立刻打出手势,示意李莎绝对不要尝试任何形式的发声,包括低语。两人小心翼翼地后退,与那些村民保持距离。
火麟飞目光扫过死寂的村庄,大脑飞速运转。规则的触发条件是“发出声音”,那么源头在哪里?是某个特定的物体?还是某个特殊的“鬼”?它吞噬声音是为了什么?维持自身存在?还是在进行某种蜕变?
必须找到源头。否则,不仅无法解救可能还残存意识的村民(如果还有的话),他们自己也迟早会因为微小的失误而触犯规则,被吞噬殆尽。
他指了指村庄深处,那里似乎有一座看起来比其他房屋稍好一些的建筑,像是以前的祠堂或者村公所。通常在这种封闭的村落,重要的地点可能藏着线索。
李莎会意,调整着探测仪的方向,试图捕捉任何异常的灵异波动来源。
两人如同无声的影子,在凝固的村庄里穿行,每一步都踩在令人心悸的寂静之上。火麟飞能感觉到,那股无形的吞噬力量如同潜伏在深海中的巨兽,正等待着下一个发出“声音”的猎物。
而他的异能量,在体内静静燃烧,既是保护他的屏障,也是刺破这无尽沉默的唯一利刃。他必须在这绝对的静默中,找出那藏匿的“噪音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