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色如墨，吞噬了白日的喧嚣，只留下贫民窟污浊的空气在黑暗中沉淀，混杂着血腥、劣质能量矿石的刺鼻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霉变气息。

陆离手臂的伤口隐隐抽痛，但这痛楚反而让他的头脑异常清醒，刚刚获取的情报在脑中飞速编织成型的计划脉络。

“信息是到手了，但怎么变现？单枪匹马去碰‘镇关西’是找死。”

他靠在冰冷的断墙阴影里，目光锐利地扫过昏暗的巷道，“必须借力，必须找到一个支点。”

第一个闯入他脑海的，就是那个眼神里透着精明和生存欲望的少年商人——沈万三。

“嗡——”

怀中那枚【知闻】令牌毫无征兆地轻微震动，表面玄奥的符文流转起一抹淡蓝色的微光。

一个极其细微、带着特殊沙哑质感的中性声音，直接在他脑海深处响起：“城西，‘废弃净化厂’，第三排污口拐角。‘货’到了，自取。”

声音戛然而止，不留任何询问的余地。

“直接传音入密？”陆离心头一紧，对这“洛先生”莫测的手段更多了几分忌惮。他没有丝毫犹豫，身形如一道贴地滑行的影子，借助沿途所有可用的阴影，快速而安静地向城西移动。

废弃净化厂是旧时代的巨大遗骸，如今被变异苔藓和堆积如山的废弃物堵塞，成了流浪汉和某些见不得光交易的窝点。

第三排污口深入地下，越往里走，空气越发潮湿阴冷，那股刺鼻的酸腐气味几乎凝成实质，呛得人喉咙发紧。

陆离屏住呼吸，目光如炬，在拐角一处被破烂铁皮巧妙遮蔽的凹坑里，摸到了一个用厚油布紧紧包裹的东西。

他迅速退出这片令人不适的区域，找了个相对安全的角落拆开包裹。里面是几张墨迹似乎还未干透的粗糙纸张，上面的内容让陆离目光骤然一凝。

详细记录了沈万三的背景：家道中落，父母双亡，独自流落贫民窟挣扎求生。

却极具商业天赋，对数字和物资流动有着近乎本能的敏锐直觉，情报备注疑似有极其微弱的“财神”眷顾痕迹，或融合了某种代表“聚宝”概念的低阶残魂。

当前藏身点精确到了棚户区东南角，‘鼠穴’第三层靠右第二个破烂窝棚。

“原来如此…”陆离眼底闪过锐利的光，一切豁然开朗，“这就是我要找的支点！”

他立刻动身。

按照情报指示，在迷宫般复杂、充斥着恶臭与潜在危险的棚户区底层穿行，敏锐地避开几道不怀好意的视线和隐藏的简陋陷阱，最终准确找到了那个被破烂铁皮半掩着的入口。

逼仄的空间出乎意料地相对整洁，用脏得看不出原色的破布勉强隔开了“客厅”和“仓储区”，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干燥草药的苦涩气味。

沈万三正就着一盏灯油即将耗尽的昏暗油灯，全神贯注地用一杆简陋的小秤称量着几株干瘪的草药，嘴里喋喋不休地嘀咕：

“三株下等止血草，品相差了点…嗯，最多抵半块粗粮饼…再加一株品相中下的宁神花…或许能换小半块劣质能量矿石的边角料…”

“生意做得挺精细。”陆离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在门口响起，不高，却像一颗石子投入死水。

沈万三吓得浑身一哆嗦，手里的秤盘差点脱手飞出去。

他猛地抬头，看见是陆离，眼中瞬间闪过无法掩饰的惊慌，但长期在底层摸爬滚打练就的本能，让他脸上迅速堆起讨好又带着十足警惕的笑容：

“哎呦！陆…陆大哥！真是贵客！您…您怎么找到我这破地方的？快，快请进，地方窄，您千万别嫌弃…”

他说话间，身体下意识地挪了挪，试图挡住角落里几个看起来比别处稍显饱满的麻袋。

陆离没客气，迈步走进这狭窄的空间，目光不动声色地扫过那些被分门别类、摆放得甚至有些刻意的杂物。

各种品级的草药、不同色泽的能量矿石碎片、一些破损的旧时代机械零件、甚至还有几本用油纸包着边角保存尚好的旧书。

“找你谈笔生意。”陆离开门见山，直接在一个倒扣着的、看起来还算稳固的木箱上坐下，“大生意。”

沈万三脸上挤出干巴巴的笑容，搓着手：“陆大哥您真是抬举我了，我这就是小打小闹，折腾点鸡零狗碎的东西，勉强糊口而已，哪做得起什么大生意…”

“‘财通八方，利聚四海’。小打小闹，可配不上你可能沾上的那点‘东西’。”陆离语气平淡，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。

沈万三脸上的笑容瞬间冻结，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得一干二净，眼中被巨大的惊骇充斥，他猛地向后踉跄一步，脊背“咚”一声撞在身后的货架上，震落些许灰尘。

“你…你怎么会知…”他像是被掐住了脖子，猛地捂住自己的嘴，惊恐万状地四下张望，仿佛黑暗里藏着噬人的怪物。

陆离心中笃定，情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