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胭将他接电话时的凝重和此刻的审视尽收眼底,忽然轻笑一声,打破了沉默:“看来洛大侦探业务繁忙。行啦,不难为你了。”她徐徐走回到猫窝旁,伸手将还有些懵懂的“招财”抱了起来,塞到洛毅德怀里。猫咪似乎认得洛毅德的气息,只是不安地扭动了一下,并未激烈反抗。
“抱稳了。”朱胭拍了拍手,仿佛掸掉不存在的灰尘,语气恢复了那种慵懒的调子,“它也该回到属于自己的家了。至于咱们......”她凑近一步,身上那股清冽的幽香萦绕过来,声音压低,带着一丝神秘,“以后会有机会的。”她眨眨眼,退后一步,“再见咯,洛毅德。”
洛毅德抱着温软的“招财”,看着她近在咫尺的明媚笑靥和眼底那抹清晰的狡黠,一时语塞。
下一刻——
“告辞。”洛毅德吐出这两个字后,毫不留恋地转身就走。走到门口,他脚步忽然顿住,回头扫了眼茶几上那半片白色药丸,声音清晰地传来:“少吃点安眠药。”说完,他拉开门,大步离开。
朱胭站在原地,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。她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,看着洛毅德的身影缓缓消失在绿荫小径的尽头。夜色透过玻璃映在她清澈的眸子里,深邃得望不见底。她轻轻抚摸着一侧的眉羽,指尖冰凉。然后吐出小香舌,对着洛毅德消失的方向扮了个鬼脸,低声道:“要你管。”
Lloyd律师事务所(乌托邦私人侦探所)。
会客区的气氛氤氲着暴风雨前的低压。体型富态的秦老板满脸油汗,西装皱巴巴的、领带扯开了大半,正焦躁地在弧形沙发前来回踱步。他挥舞着一份厚厚的文件,纸张哗哗作响,唾沫星子几乎喷到坐在旁边、一脸淡然的秋桐脸上。
“秋律师!洛律师呢?他什么时候回来?”秦老板的声音嘶哑,都快带上哭腔了,“我完了!我TM被坑惨了啊!三千万!整整三千万的生意!一开始答应得好好的,现在对方翻脸不认账!拿着合同要告我违约!这合同是假的!绝对是假的!”
秋桐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,镜片后的目光沉静而锐利,“秦老板,冷静。您怀疑合同被调换,有证据吗?签合同时的见证人?录像呢?”这个秦老板翻来覆去就这么几句话,秋桐听都听烦了。
“有个屁证据!”秦老板一屁股瘫坐在沙发上,“当时就在他们公司会议室!就我和他们那个孙总!说什么因为私人原因要保密,清场了!签完字他就把合同收走了,说是公司还需要走个流程,过几天再给我!我当时脑子也是抽了,光想着货在手里攥着,最不济就是撕掉合同一拍两散,横竖没损失......结果......结果TMD就成了这玩意儿!”他狠狠地将手中那份合同摔在茶几上。
洛娉娉小心翼翼地给秦老板倒了杯温水,然后默默退到一旁。吴拓邦在工位上敲打着键盘,屏幕上是飞滚的数据和复杂的公司股权结构图,他嘴里叼着根巧克力棒,含混地嘀咕:“查到了,‘宏海商贸’,注册才半年,注册资本认缴,实缴为零,办公地点也是租的共享空间,典型的打一枪换一炮,没准就是个空壳公司......这骗局路数有点糙啊!”
听到吴拓邦的话后,秦老板的怒火一下子顶到了天灵盖。“这狗屁合同!”他指着茶几上的文件,手指都在抖,“我找了好几个朋友看了,都说纸张没问题,骑缝章没问题,MD连签名都跟我的一模一样!可条款全变了啊!交货期缩短一半,违约金高得吓死人!这怎么可能?!鬼知道对方用了什么障眼法!?弄得我现在也分不清自己当时签的是不是这一份了!”
纸张有问题才有鬼吧......吴拓邦内心悄悄吐槽了一句,实在不忍心在这时候打击他的智商。
这时,事务所的门被推开,洛毅德抱着“招财”走了进来。秦老板终于等到了救星,猛地弹起来扑过去:“洛律师!您可回来了!救命啊洛律师!”
洛毅德将“招财”递给迎上来的洛娉娉,示意她抱去隔壁还给陈老太。然后,拍了拍秦老板的肩膀,“别急,秦老板,坐下说。我先看看。”
他拿起那份被秦老板视为催命符的合同,快速翻阅起来。印刷清晰,骑缝章严丝合缝,签名......洛毅德的目光在“秦寅生”三个字上停留片刻,唇角微不可察地翘起了一个弧度。
“秋桐,你怎么看?”洛毅德将合同递给秋桐。
秋桐接过合同,走到自己的工位旁,打开抽屉,取出一个便携式的高倍率手持放大镜和一个微型多波段光源——这是他法医勘查箱里的常备工具。他坐回沙发,将合同摊开在茶几上,调整光源角度,首先聚焦在签名处。
放大镜下,墨迹的细微形态无所遁形。秋桐的神情专注得如同在解剖一具尸体。时间一分一秒过去,秦老板也被秋桐认真的状态感染到了,紧张得大气不敢出。
突然,秋桐的指尖在签名笔画的一个转折处停住,他移动放大镜,换了一个光源照射上去。
“哥,”秋桐抬起头,沉声道:“签名是