沾血的手机静静地躺在证物袋里，屏幕的裂痕如同蛛网，刺痛着每个人的眼睛。指挥部内弥漫着一种悲愤的沉默。那位素未谋面、却数次在关键时刻传递出救命信息的内线，很可能已经为了阻止这场灾难而付出了生命的代价。
林致远深吸一口气，将翻涌的情绪强行压下，目光如同淬火的寒冰，投向监控屏幕上高世明那张因计划失败而扭曲的脸。内线的血不能白流，“灰烬”计划的破产，必须成为压垮高世明及其背后势力的最后一根稻草。
「秘书长，」林致远的声音冷静得没有一丝波澜，「高世明现在是最惊慌、最脆弱的时候，他刚下达了引爆指令却失败，他与‘老A’之间的信任必然出现裂痕。这是突破他的最佳时机，不能再给他喘息的机会。」
李国华看着林致远眼中那不容置疑的决绝，重重点头：「好！立即提审高世明！我亲自来！」
省军区看守所，最高戒备的审讯室内，灯光惨白。高世明坐在特制的审讯椅上，虽然依旧强作镇定，但微微颤抖的手指和不断滑动的喉结，暴露了他内心的惊涛骇浪。他试图联系的外界一切渠道仿佛都被无形切断，那种失控的恐惧，远比直接的威胁更折磨人。
李国华和林致远走进审讯室，在他对面坐下。没有冗长的开场白，李国华直接将那个装着内线手机的证物袋，以及地铁隧道内发现的磁性炸弹照片，推到了高世明面前。
「高世明，」李国华的声音如同寒铁，「看看这个。为了阻止你们丧心病狂的‘灰烬’计划，一位同志可能已经牺牲了。在火车站，她流着血给我们发出了最后警告。」
高世明的目光触及那部染血的手机和炸弹照片时，身体猛地一颤，脸色瞬间惨白如纸。他当然认得那炸弹，那是“清道夫”程序里用于制造“覆盖性意外”的标准装备之一。
「你们……你们怎么可能……」他失声喃喃，充满了难以置信。
「我们怎么可能知道？」林致远接话，语气平静却带着千钧之力，「因为你和你背后的‘老A’，并不是无所不能。邪不胜正，自古如此。」
他向前倾身，目光如炬，紧紧锁住高世明闪烁的眼睛：「高副省长，到了这个时候，你还指望那个把你当作弃子，甚至不惜用成千上万无辜市民给你陪葬的‘老A’来救你吗？你启动的那个黑色设备，发出的引爆指令，如果不是我们及时屏蔽信号，现在你我已经同处于一场震惊全国的惨剧新闻里了！到时候，你就是头号罪人，遗臭万年！而‘老A’，他会承认吗？他会为你掉一滴眼泪吗？他只会庆幸，终于把你这个最大的隐患彻底‘清理’干净了！」
每一句话，都像一把重锤，狠狠砸在高世明本就摇摇欲坠的心理防线上。他额头上的冷汗涔涔而下，嘴唇哆嗦着，想要反驳，却发现自己连一个能说服自己的理由都找不到。
「不……不会的……老板他……他承诺过……」高世明的声音干涩嘶哑，带着最后的挣扎。
「承诺？」林致远冷笑一声，将另一份文件推到他面前，那是技术部门对那个黑色通讯器信号的模拟分析报告，「看看这个信号特征，单向触发，无反馈机制。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？这意味着你按下按钮的那一刻，你对他就已经没有价值了。他根本不在乎指令是否成功，他甚至可能期待着指令失败，好让你彻底闭嘴！」
残酷的真相被赤裸裸地揭开。高世明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气，瘫软在椅子上，双眼空洞无神。他一直以为自己身处权力核心，是“老板”倚重的心腹，直到此刻他才明白，在对方眼中，自己自始至终都只是一枚随时可以牺牲的棋子，甚至连牺牲的方式都如此冷酷和彻底。
「我……我……」高世明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，泪水混着汗水从脸上滑落，「我说……我什么都说……求你们……保护我的家人……他们什么都不知道……」
李国华与林致远对视一眼，知道突破口已经打开。
「只要你如实交代，配合调查，法律会给你公正的评判，你的家人也会得到应有的保护。」李国华郑重承诺。
高世明如同抓住救命稻草，开始断断续续地交代。他承认了在“老板”指示下，授意陈建国及青北市进行系统性数据造假，为“旭日科技”争取政策和资源倾斜；承认了利用职权为“曙光资本”的资金流动提供便利；也承认了在察觉调查逼近后，参与策划了对林致远的谋杀未遂和启动“清道夫”程序……
「‘老A’……‘老板’……到底是谁？」林致远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。
高世明脸上露出了极其恐惧的神色，仿佛光是提到这个名字都会带来厄运。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，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：
「我……我也没见过他真人……每次都是通过加密频道单向联系……他的声音经过处理……但是……但是有一次，我在京城参加一个高级别会议，散会后，在停车场，我看到……看到国家能源战略咨询委员会的资深委员，魏宏州院士……他的司机，用的就是那种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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