后来的几天，我和江映雪都没有理睬对方。
她每天早出晚归，衣裳鲜亮地去写字楼上班。
我每天早出晚归，灰头灰脸地去送外卖。
但我每天晚上回来，不管有多晚，也都要在沙发上躺个九分五十秒。根据合租里的条约，我可以占有这个沙发九分五十秒，虽然这个沙发很小，怎么躺都不舒服。
我可不是在赌气，也不是脑子抽风。我现在穷得叮当响，就像那硬邦邦的水泥地一样，全靠着这点仪式感来给自己撑撑场面呢。
有好几次夜里，我憋着尿冲向卫生间，手刚碰到门把，门从里面突然打开。
江映雪裹着浴巾走出来，浑身上下就那一条白色浴巾，那浴巾裹得松松垮垮，惊险万分，依然是圆润的肩头、笔直的长腿、湿发贴在白皙的皮肤上……也不躲避我的目光，就像我是空气一样。
我越来越觉得她不可思议，有时候像火，有时候像冰。跑了一天的外卖，我也累得懒得去想，像根木桩一样，直挺挺倒床上就睡着了。
直到有天夜里回来有点晚，我洗完澡，只穿了条大裤衩，光着膀子，在卧室门口一只手拿毛巾擦头发，一只手在搓肚皮，感觉手里的泥团越来越大。
我低头看着自己，虽然瘦，但常年的风吹日晒和扛电动车，练就了一身紧实的肌肉，手臂线条分明，腹肌虽然不明显，但好歹能隐约看见几块轮廓。
江映雪正好从房间出来去上厕所，走到厕所门口停下来，眼神像要把我剥皮生吃了：“陈皮！不觉得恶心吗？快把衣服穿上，要不然要扣你分了！”这是她这几天来第一次开口。
哟，江小姐，偷看帅哥出浴啊？我一听她开口说话，不甘示弱地痞笑着，故意挺了挺胸脯，还用毛巾擦了擦脖子，要不要凑近点看？免费。
她穿着一件真丝吊带睡裙，抱着手臂，在微光中身影窈窕，肌肤白得晃眼。
我决定要一扫这几天的恶气，把毛巾搭在脖子上，急吼吼地搓着双手，学着电影里流氓的样子，往她跟前逼了一步，：“《合租守则》只说不让在公共区域裸露上身，又没说在自己房间门口也不能擦头发，卧室门口不算私人空间延伸区域？我这属于模糊地带。扣分？咱们这合租守则还有积分制呢？扣完了咋样？打包走人？还是……有别的惩罚？
我故意眼神坏坏地在她因为生气而微微起伏的胸口扫过。
江映雪显然是被我的眼神烫到，后退半步，指着我的鼻子：陈皮！你、你想耍流氓是吧！
她脸上红通通的，一直红到耳根。那羞恼的样子，比平时冷着脸好看多了。
我耍流氓？我继续像泼赖一样搓着手，倒是你江小姐，看得眼睛都不眨一下，到底谁更像流氓？
她慌张地又瞄了一眼我结实的胸膛和挂着水珠的皮肤，眼神闪了一下，随即更冷：“强词夺理！罚款50！”
“那你经常那个浴巾秀怎么算？那透明度可不止30%吧？要罚一起罚！”我又凑近一步，几乎能闻到她身上传来的淡淡馨香。
她又后退半步，站在卧室射出的灯光阴影里，嘴上依旧冷冰冰：“那一样吗，下次再看，眼珠子抠出来！”
说完转身，裙摆划出优雅的弧度，留给我一个风情万种的背影。
那背影，怎么看都有点落荒而逃的意味。我看着她窈窕的背影和因为动作而绷紧的腰臀曲线，吹了声口哨：江小姐，您走慢点，小心摔着！我这刚送完外卖，可没力气去扶你啊！
回应我的，是卧室门被用力拉上的巨响。
我在客厅里扬眉吐气地伸了个懒腰。真舒服啊。
后面的几天，我和江映雪又是互相不搭理。但看得出，见面的时候她脸色没那么冷冰冰的了。
一个星期后，江映雪到凌晨一点还没回来。我睡不着。
直到了两点多，才听到她那高跟鞋踩在走廊瓷砖上的声音。就跟刀尖刮锅底似的，听得我浑身起鸡皮疙瘩。
走廊的灯到现在还没亮呢。自从那晚停电之后，应急灯就一直没修好，我估摸着八成是她故意不去报修的。
江映雪打开客厅的灯，发现我坐在沙发上。
她嘴角扯了一下，眉眼间带着浓浓的疲惫，那身剪裁利落的西装外套也有些褶皱，看起来我见犹怜。
她瞅了我一眼，没像往常一样立刻反击，而是揉了揉眉心，声音带着沙哑：有吃的吗？饿死了。
哎哟？太阳打西边出来了？江大小姐居然主动问我要吃的？
我愣了一下，随即咧嘴笑：有啊！康师傅红烧牛肉面，管够！不过……我故意拖长了调子，我这面可不能白吃，得用东西换。
她警惕地看着我：你想干嘛？
简单，我凑近一步，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酒气和香水混合的味道，回答我一个问题，一碗面。
她犹豫了一下，大概是真饿狠了，点了点头：……行。<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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