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远洋号”科考船像一片小心翼翼的叶子，在愈发诡异的海况中前行。越是靠近归墟标注的区域，天空和海水的颜色就越发不对劲。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压在海面上，阳光难以透入，海水呈现出一种近乎墨黑的深蓝，偶尔翻涌起的浪花都带着不祥的苍白泡沫。

船上的电子设备受到严重干扰，导航系统时好时坏，雷达屏幕上常常出现大片大片的雪花和幽灵般的回波。老练的李船长不得不更多地依赖最原始的海图、六分仪和船员们的经验。

苏启站在船舷边，眉头紧锁。他的灵视在这里受到了极大的压制，仿佛整个空间都充斥着一层粘稠的能量迷雾，阻碍着感知。但他依然能“看”到，在前方那片深邃的海域下方，有一个巨大无比的“空洞”，正在疯狂地吞噬着周围的一切——光线、能量、甚至……空间本身。那就是归墟吗？

“能量读数爆表了！”白晓抱着经过特殊加固的终端，声音带着一丝颤抖，“不仅仅是电磁干扰，重力参数也出现异常波动，空间曲率……这简直违背物理定律！”

庞大海检查着船上仅存的几件重武器，嘟囔道：“这鬼地方，看着就让人心里发毛。”

林枫则像一尊石雕，抱着他的狙击步枪坐在角落，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四周的海面，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眼睛。

雷擎与李船长研究着海图，脸色凝重。“不能再前进了，‘远洋号’的抗压和抗干扰能力已经接近极限。我们必须在这里下潜。”

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，已经是普通船只能够抵达的极限，再往前，就是连现代科技都难以探测的死亡禁区。

“蛟龙-7”深潜器被从船上的特殊舱室内缓缓释放到海面上。它黝黑流畅的外形，在这片死寂的海域中显得格外醒目。

“最后一次检查装备。”雷擎看着整装待发的队员们，“记住我们的任务：勘察、评估、收集情报。非必要，不交战。如果情况不对，立刻撤离。”

五人依次通过顶部舱门进入“蛟龙-7”内部。舱门关闭，将外界诡异的光线和压抑的气氛隔绝。内部空间不算宽敞，但布局紧凑，各种仪表和屏幕散发着幽蓝的光芒。

“深潜程序启动。下潜。”雷擎坐在主控位，下达指令。

“蛟龙-7”微微震动，开始平稳下潜。舷窗（实际上是高强度屏幕，显示外部摄像机拍摄的画面）外的光线迅速变暗，从墨蓝变为漆黑，只有深潜器自身的光柱刺破深海的黑暗，照亮前方一小片区域。

压力读数不断攀升，各种传感器数据在屏幕上飞快滚动。白晓紧盯着数据流，随时汇报：“深度1500米……2000米……外部压力正常，艇身结构稳定。能量干扰持续增强，环境稳定系统已启动，效果……一般。”

下潜到三千米左右时，舷窗外的景象开始变得诡异起来。不再是纯粹的黑暗，偶尔会闪过一些扭曲的、散发着微弱磷光的巨大黑影，形态难以名状，迅速消失在光柱之外。有时还能看到一些巨大的、如同水晶簇般的结构从海底耸立而起，里面似乎封存着什么东西的阴影。

“这些是什么玩意儿？”庞大海看着那些水晶簇，心里有些发毛。

“能量结晶？还是某种生物的巢穴？”白晓也无法确定。

苏启的灵视在这里几乎失效，只能模糊地感觉到周围充斥着混乱而庞大的能量流，如同身处狂暴的能量海洋底部。他胸口的玉坠传来持续的微弱凉意，帮助他抵抗着无形精神压力的侵蚀。

突然，深潜器猛地一震！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壁！

“警报！前方检测到高强度空间褶皱！我们……我们好像穿过了一层‘膜’！”白晓惊呼道。

舷窗外的景象瞬间剧变！

黑暗消失了，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光怪陆离、无法用常理形容的世界！

他们仿佛闯入了一个破碎的、悬浮在虚空中的古老仙境。脚下不再是深海，而是弥漫着七彩霞光的云海，云海之中，悬浮着无数巨大的、断裂的山峰和宫殿废墟。有些宫殿金碧辉煌，却从中断裂，露出内部残破的结构；有些山峰倒悬在空中，瀑布从山顶倾泻而下，水流却在半空中化作晶莹的冰晶或蒸腾的雾气。更远处，还有巨大的、如同玉石雕琢而成的树木，枝叶间闪烁着星辰般的光点。

天空中（如果那能被称为天空的话）没有日月，只有扭曲旋转的极光和无数破碎的、如同镜面般的空间碎片，折射出支离破碎的光影。

这里的重力似乎完全失效，或者毫无规律。深潜器在其中航行，时而感觉沉重无比，时而又轻飘飘仿佛要飞起来。

“这……这是什么地方？”庞大海张大了嘴巴，眼前的景象超出了他所有的认知。

“归墟内部……”白晓的声音带着震撼和痴迷，“古籍记载‘归墟之壑，无底之谷，八纮九野之水，天汉之流，莫不注之，而无增无减’……这里难道是一个……独立的空间碎片？或者说，是上古某个破碎世界的残留