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你快饿死的时候,道德是第一个被消化掉的东西——尤其是当你的胃里,住着一只以情绪为食的怪物。
………
冷。
饿。
这两种感觉像两条毒蛇,啃噬着楚云最后的理智。
离开排污河已经两天。
他记不清自己是怎么跌跌撞撞,走到这片荒芜丘陵地带的。
只记得要远离城市,朝着老狗说的那个大概方向。
训练服早就破烂不堪,沾满泥污和暗红色的血痂。
脚上的鞋子也磨破了,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子上。
最要命的是饿。
胃袋缩成一团,火烧火燎地疼,眼前一阵阵发黑。
他试过找野果,挖草根,甚至抓虫子。
但这片土地像是被诅咒过,贫瘠得可怕。
偶尔找到点能塞进嘴里的,也少得可怜,根本填不饱肚子。
希望污染物似乎也受到了影响,那缕金光变得黯淡,修复伤口的速度慢了下来。
但它并未沉寂,反而传递出一种更原始、更强烈的冲动——
饿。
需要能量。
任何能量。
这种饥饿感与楚云自身的饥饿交织在一起,几乎要将他逼疯。
第二天傍晚,夕阳像一块快要燃尽的煤,把天空染成凄厉的血红色。
楚云瘫在一个背风的土坡下,连抬起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。
意识开始模糊,各种幻觉在眼前闪烁。
热腾腾的食物。
爷爷的笑容。
裂魂女冰冷的眼睛。
墨渊那看似温暖的金色海洋……
不行……不能死在这里……
他挣扎着,用最后一点力气,从旁边一丛枯黄的硬草上,扯下几根草茎,塞进嘴里机械地咀嚼。
草汁苦涩,带着土腥味,根本无法下咽。
就在他意识即将彻底沉入黑暗时。
远处传来了人声!
还有车轮碾过碎石的声音!
楚云一个激灵,求生本能让他猛地抬起头!
透过枯草的缝隙。
他看到不远处一条废弃的土路上,缓缓驶来一辆破旧的、由某种变异生物拖拉的木板车。
车上有五六个人。
穿着破烂,满面风尘,像是长途跋涉的拾荒者或者流民。
他们头顶的情绪颜色大多灰暗,是长期疲惫和麻木的灰白色。
但其中夹杂着一点点对夜晚宿营的微弱“期待”(淡黄色)。
食物!他们车上肯定有食物!
楚云眼中冒出绿光,几乎要不顾一切地冲出去!
但残存的理智死死拉住了他。
他现在这个样子冲出去,跟送死没区别。
这些在荒野讨生活的人,绝不会对陌生人慈悲。
怎么办?
就在他焦急万分时,体内那缕黯淡的希望污染物,突然自主地躁动起来!
它分出一丝极细的金线,如同触手,悄然链接上了楚云的意识。
一段模糊的、关于如何引导和放大他人特定情绪的信息碎片,涌入脑海。
放大他们的“同情”……
或者……“恐惧”?
一个邪恶的念头,不受控制地滋生。
利用能力……获取食物……
楚云剧烈挣扎起来。
爷爷的教诲,做人的底线……
可是……快饿死了……
最终,求生的欲望压倒了一切。
他咬紧牙关。
将意念集中在那几个流民身上。
尝试引导希望污染物,去轻微地拨动他们中间那点可怜的淡黄色“期待”。
将其转向……对落难者的“同情”。
过程很生涩,很勉强。
但他确实感觉到了,希望污染物的那丝金线,如同音叉般发出了微弱的震动。
效果……似乎有,但微乎其微。
那几个流民只是朝他这个方向多看了几眼。
嘀咕了几句:
“好像有个倒霉蛋”
“别多事”之类的话。
车速甚至都没减。
失败了……
能力太弱?
还是目标情绪本身太微弱?
希望污染物传递来一股不耐烦的情绪。
然后,它自行切断了那丝金线。
转而瞄准了流民中一个落在队伍最后面、看起来最胆小的瘦弱男子。
这一次,希望污染物传递出的不再是引导,而是赤裸裸的恐吓!
一股